撒切尔夫人任英国首相时,利物浦是对她的保守主义和高压政策反对声最大的城市,为了减少赤字,她对内紧缩,引进大批外来劳工,利物浦的码头工人大批大批的失业,罢工,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双手建起来的英格兰被颐指气使的政客们玩弄于鼓掌。作为一个正经的港口城市,利物浦发展的中坚是一群起早贪黑的码头工人,上班在码头劳作,平日就是酒馆喝酒,唱歌,看球。天朝人民不知几时被谁洗了脑,总觉得英国佬是高贵的,绅士的,优雅地,总是西装革履,拎着公文包,拿着长柄雨伞。那些说所谓英伦腔高贵的人估计是不知道有一种口音叫Souse (说伦敦腔好听的应该也不知道有一种口音叫cockney)。有地域特色的东西是很容易被世界认识的,无奈souse的乡土气息过于浓厚,没有下午茶,礼帽和唐顿庄园一半的光鲜亮丽,自然而然也就成不了大英帝国的名片。
可是Scouse应该是英格兰的另一张名片。以利物浦和曼城为代表的西北英格兰聚集了工人阶级,一代一代人靠双手为英格兰走出了一战二战的阴霾,然而战后英格兰纠结冗杂的种族问题催生了National Front, English Defense League这样的组织。北方的口音有很高的辨识度,因为纯正,因为极少被外来因素干扰。看过的人都知道,里面光头党和不良少年浓浓的北方口音就像在划分领地一样,明晃晃的就在对你说,you don’t belong here.
北方对于自己作为纯正英格兰人的骄傲体现在各个方面。因为对户口本的偏爱,作为足球队的利物浦总是被各路球迷嘲笑。英格兰土生土长的球员又总是勤勤恳恳,规规矩矩,有闪光点但是难以惊艳。这种平庸久而久之便成了一种特色,一种传统。保持传统是值得尊敬的,因为很多时候保持传统是一种负担。足球本是商业的,保持传统意味着道德的枷锁,意味着责任,久而久之成了信仰。杰拉德固然是让人尊敬的,只是不温不火的他少了一点像乔治贝斯特,加斯科因,基恩那样的charisma,或许就是因为这样他才能被利物浦人民英雄般的拥戴着。他有一张朴实无华的脸,没有过分修饰的发型,还有着利物浦浓浓的乡音。布莱尔说戴妃是人民的王妃,那杰拉德应该就是人民的队长了。利物浦的红是英格兰的红,我更愿意把英格兰人对杰拉德的喜爱和尊敬看作是他们浓浓的爱国心。
在英格兰,足球一直有着工人阶级的烙印。足球是工人兄弟的业余爱好,是他们的骄傲,或许也是他们的信仰。讲到这里,这两天发生的一件事,我一定要写下来:
去Anfiled的公交车上,所有人都一脸兴奋,围着红色围巾。身后有一对父子,父亲看上去30出头,穿着防雨夹克衫和牛仔裤,是伦敦那些西装革履的上班族永远不会穿的那种。儿子看上去只有五六岁,倒是很安静,和别的踢球熊孩子不太一样。父亲先考了儿子利物浦的花名册,小男孩慢慢地念出许多西语,葡语名。父亲又让儿子说5个有足球队的城市,小男孩很快就说出来了。他们的谈话很快被淹没在比赛日乘客的兴奋里,再见到他们时是在安菲路挤爆的礼品店。父亲拿着一本图册,教孩子认字一样地指着一张张黑白照片,告诉小男孩这是香克利,那是阿兰汉森,伊恩拉什,达格利什,罗比福勒,小男孩听得很认真。
大本钟,伦敦塔桥,电话亭和米字旗是大不列颠。嘉士伯,炸鱼薯条,足球和圣乔治旗是英格兰,This is Engla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