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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雪在电影院门口等了半个多小时,都没看见丁磊的身影,眼看电影即将开场,她一跺脚转身走进影院。
片子名叫《找到你》,还是他点名要来看的,据说里面有他的女神马伊琍。现在他居然失约,最过分的是还不接电话,李雪有些愤愤的。
可没过多久,她就被剧情给吸引了,慢慢地入了神。
等走出影院的时候,她还沉浸在剧情里不可自拔,马伊琍在电影里饰演一个拐走雇主家小孩的保姆,虽然身世可怜,可是也不能做这么缺德的事啊!那孩子多可怜,那妈妈都快疯了。
她一边走一边想,却发现丁磊一个电话都没打来,她也赌气不再打给他。
我要回家,我要回家。突然一个孩子的哭声传了过来。
早跟你说把药量加大点,你就是不听,这下麻烦了吧?一个男人压低着嗓门说。
李雪一惊,抬起头来,发觉已经走到水井巷了。这是一条回家的近路,可是因为比较偏僻,晚上的时候她基本不走这,今天一走神,不知不觉就走了进来。
男人在前带着头,一个女人拽着个孩子紧跟在后,孩子一边走一边哭闹,看上去很不情愿的样子。
我不是怕出事吗?谁知道他就醒了。快走吧,晚点就走不了了。女人边走边说。
两人没瞅见她,说话并没有太顾忌。李雪躲在黑暗里,惊出了一身汗:妈呀,这也太巧了吧,刚刚看完拐孩子的电影,不会就遇见了人/贩/子吧?
她悄悄地尾随着。
兴许是觉得男孩走的太慢,男人回过身,一把把他横抱在怀里,孩子挣扎得更凶了,不住地拍打着他。
他有些恼了,腾出一只手,狠狠地在他身上打了一下,嘴里吓唬着:不许哭!再哭我就揍死你!男孩完全不受要挟,哭得更大声了。
男人无奈,抱紧孩子,催促着女人赶紧走。
李雪的一颗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拿出手机报了警。要在以往,她最多做到这,可今天不知道是不是受了电影的刺激,她总觉得那个可怜妈妈的样子老是在眼前打转,不假思索地就跟了上去。
眼看着他们加快脚步,就要走出巷子,外面就是人来人往的大街,她脑子一热,一路小跑追了上去:这不是明娃子吗?这么晚了你去哪儿啊?
那两人一惊,停下了脚步。
你们是明娃子的亲戚吧?我是他家邻居,我以前怎么没有见过你们?
她努力做出一副傻大姐的样子,希望能拖一拖时间。
谁知两人对视一眼,全然不跟她废话,男人把孩子扔给女人,随手从裤兜里摸出一个东西抵住她:你少管闲事!小心没命!
等李雪看清楚抵住她的是一把明晃晃的刀,腿都吓软了。男人冷哼一声,扔下她,快步去追那女人了。
所幸的是,警察及时赶到,根据她的指引,不多时就抓住了两人,孩子也顺利解救出来。
到了警察局,李雪才知道,原来这两个人是国内一个贩/卖/人/口集团的骨干分子,而这个集团不光拐/卖/儿童,也贩/卖/妇女,这次是这个女的出了纰漏对男孩下的药量轻了,否则两人早就跑没影了。
这个男的手上还有人命!你呀,运气还不错!警察的这句话彻底把李雪给吓着了。
第一次见义勇为就差点把命搭进去,她越想越害怕,在心里把丁磊骂了一千遍,需要他的时候他就没影了,这样的男友也真是够呛。
就在这时,男孩的家人来接他,呼呼啦啦来了一大堆人,一个面貌姣好的女人一进门就心肝宝贝地叫了起来,把孩子搂进怀里哭了个稀里哗啦。
旁边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也在抹着眼泪,李雪见了,鼻子也跟着酸酸的。
一旁的民警连忙把她推出去:你们得好好谢谢这姑娘,要不是她报警,又拖着犯罪嫌疑人,孩子不定能找回来。
一听这话,一家人呼啦啦地就围了过来,千恩万谢,一个孩子奶奶模样的人作势就要给她跪下,慌得李雪连忙拦住。
这时一个男人走了进来,孩子妈一看见他,喊声老公娇滴滴地就扑了上去。男人搂住她,轻声安慰着。
看清楚来人,李雪的头嗡地一下就炸了,这不是丁磊吗,他不是说他已经离婚了吗?
她死死地盯着他,他也看到了她,不由地放开了妻子,惊讶地说了一声:你怎么在这?
孩子妈看看两人:你们认识?这是小宝的救命恩人。
丁磊强压下心头的震惊:是我们单位的大学生,没想到这么巧!
他伸出手客套地说:实在是太感谢了!李雪的脸一下子变得煞白,她机械地伸出手,他重重地握了她一下,眼里的光有些意味深长。
她婉拒了丁太太送她回家的好意,失魂落魄地回了家。一到家,把自己往床上一扔,她什么都不去想,也什么都想不起来,只觉得头痛欲裂,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等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她听到厨房里有动静,挣扎着爬了起来,看见丁磊在里面忙活。
她看着他把鱼放进锅里,又娴熟地切葱姜蒜,等到鱼煎得两面金黄再往锅里加水,然后盖上锅盖。
以往,她最喜欢看他下厨的样子,因为这个时候的他有股烟火气,透着真实。
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她总觉着像是在梦里一样,以前她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现在她知道了,原来以往和他的每一天都是偷来的。
他转过身,发现她倚在门口,走过来把她拥在怀里:对不起,昨天没给你回电话,那个时候刚知道孩子失踪了,幸好……谢谢你!
她僵直着身体,拼命地抵抗着他散发出来的温暖,冷冷地说:我们分手吧!
他推开她,想要从她脸上看出点什么,刚想开口,门铃响了。刚开始谁都没有理会,可是外面的人却很执着,大有一种不开门就不走的架势。
丁磊没办法,只得过去开门,门一拉开,两边的人都愣住了,站在门外的是丁太太。
你怎么在这?两个人异口同声。
哦,我听说小李请病假,不放心就来看看,毕竟她是我们家的恩人嘛!我刚好代表全家来谢谢她。不知不觉,丁磊的话语里带着guan腔,一如他在单位说话的口气。李雪发现他加重了全家两个字,不禁冷笑了一下。
我去你们单位想请小李吃个饭,去了才发现你不在,还是助理小王查了地址送我来的。没想到你也在这。
丁磊连忙穿鞋往外走:小李生病了,没什么事我们就别打扰人家了。说着,他走出了房间。
丁太太白了他一眼,想把手里的水果篮拿给李雪,又看她一脸病歪歪的样子,也不用她招呼就径自走到厨房,想把水果放进冰箱里。
李雪连忙拦住,嘴里连声道谢。她倒是个爽利的人,也不纠缠,把水果篮往地上一放就准备出门。
临出门,她耸了耸鼻子像是闻到什么,走到灶台前却又停住脚步:炖的什么?
鲫鱼汤。
怪不得,好香啊!
她深深地看了一眼锅,快步走出厨房,也不搭理丈夫,一个人迅速地下了楼。
丁磊对李雪晃了一下手机,意思是再联系,紧跟在太太身后就下了楼。
冷不丁的,丁太太问了一句:小李家境怎么样?
他一愣:我哪知道。
丁太太停下脚步,四下打量了一下:应该不错吧?你们单位才工作的大学生,一个月的薪水怕是租不起这儿的房子吧?
他没吭声,只觉得脊背上冒出一股凉气。
等李雪病好后到了单位,发觉自己忽然成了名人。
丁太太早前就送了锦旗过来,派出所也专门送来了表扬信,说是还要给她申报见义勇为的称号,刚好区里在树立这样的典型,准备把她的事迹整理整理往上报。
不知道谁又在网上披露了这件事,一时间媒体采访,新闻报道,她李雪一下子就成了人们树立的道德模范,英雄人物。
面对铺天盖地地赞誉,她惶恐了。她只是一个平凡的女孩子,从没想过要生活在这样巨大的光环之下。
她请了长假,想要避避风头。她也不接受任何媒体的采访,对她这种一时兴起的见义勇为,她不觉得有什么好报道的。更何况,她和孩子的父亲还有这么不清不楚的关系。
终于,就在她以为风头已经过去的时候,风向忽然变了,一夜之间,原本对她和善的人都不见了,打开电脑满屏都是骂她道德biao的人。
她顺着线索找过去,发现不知谁在网上发了她和丁磊亲密相拥的照片。发帖的人还指出照片中的那个男人,就是她救出的那个小孩子的父亲,一时间就激起了人们的八卦心。
很快她和丁磊的事,就被人扒了个干干净净。
其实,她早就有辞职打算,只是没想到走的时候会已这样灰溜溜的方式。
临走之前,她去跟他到了个别,说是自己连累了他。如果不是自己太红,断不会有人那样盯着自己,也就不会被人爆出那些照片。
这个丁磊倒是赞同的,这件事爆出来的时候刚好是他晋升的关键时期,为此他焦头烂额,所以她提出要走,他假意挽留了几句也就不再坚持。
她含着眼泪望着他:也不知道在哪招惹了什么人,发的照片张张都是自己的正面,这下在这座城市,怕是再也待不下去了。
丁磊听到这话,猛地想起确实如此,以前总以为是竞争对手干的,现在可得好好掂量了。敢在自己背后捅刀子,总不会和自己是一条心。
一出办公室李雪就收起了眼泪,果不其然,男人眼里最重要永远都是他自己。这样也好,免得自己狠不下心。
走出单位大楼,她忽然接到一个陌生电话,是丁太太打来的,说是为她饯行。她犹豫了半天,还是去了。有些话,她想问清楚。
丁磊的家很漂亮,布置的温馨又郎漫,家里还养了两条拉布拉多犬,看得出主人家花了不少心思。
李雪站在客厅里,男孩一眼就认出了她,亲热地扑进了她怀里,家里的老人也热情地招呼她,她有些不好意思。丁太太走上前伏在她耳边轻轻说了一句: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尤其是我儿子,我不想他生活在丑恶里。
只这一句话,她就知道她什么都知道了,她无力地解释:我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不知道他有家室。丁太太不屑地笑了笑,没有吭声。
吃饭时,家里只有她和她两个人,老人们带着孩子出了门,在端上珍馐美味之后,丁太太亲自从厨房里端出一碗鲫鱼汤,雪白的汤汁里飘着几段青青的葱叶,分外好看。
她把汤放在李雪的面前,笑着给她盛了满满一碗。我们夫妻大学毕业到这座城市打拼的时候,穷得叮当响,那时我可没有你这样的好运气,能住得起这样的好房子,那时我们住的是地下室。
知道什么是地下室吗?从窗户望出去,能看到的只有一双双沾满了灰尘的脚。哪像现在?
李雪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餐桌上,一派岁月静好的模样。
那时侯丁磊对我很好,他也会经常烧鲫鱼汤给我补身体。知道为什么是鲫鱼?因为它便宜,可是我有多久没再喝过了?
丁太太端起面前的汤,闻了一下,又嫌恶地放下碗。她抬起头来望着李雪:现在一闻这个味就想吐!可是这也不代表我不吃的别人就能抢!
说完她一抬手,一碗汤就泼到了李雪脸上,她吓得捧住脸大叫。
丁太太走近她,用手抬着她的脸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不要以为长着一张和我年轻时一模一样的脸,就可以觊觎我的男人!看在你救过我儿子的份上,这碗汤已经放凉了。
李雪这才明白,丁太太身上的那股子熟悉感从何而来。她望着她:是你把照片放上网的?
她笑笑没否认。
你是想报复吗?李雪颤着声问。
丁太太点点头又摇摇着头:我想让他知道没了权势,除了我,还有谁会等他。李雪仿佛看见她的眼里有泪光在闪动,等再定睛一看,又什么都看不见了。
李雪想了想,还是没有告诉丁太太,到她家吃饭之前,她就把检举材料递到了上级部门,那有丁磊公/款/吃/喝,虚/开/发/票,收/受/回/扣的大部分证据。也许他即将面对的不仅仅是失去权势。
从丁太太家出来,李雪迎着风走在大街上,她很庆幸自己不是第二个丁太太,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一个男人身上。
知道错了,就当机立断,否则被困住的永远都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