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五年,判处嫌疑人有期徒刑五年。”法院的法官站在台上一锤定音。
这次的故事较长,却有不一样的意义。
他叫刚子,真实姓名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从记事起就开始跟着爷爷奶奶生活。6岁那年,奶奶因病去世,只剩下年迈的爷爷照顾。至于他的父母,他不想多说一个字,只是潦草的回答说:“死了。”
我第一次见到刚子时,他完全是社会上的一个小混混,打架,赌博,盗窃,行骗,这几个陋习完全不跟腼腆的性格打边,有时候踽踽独行,有时候成群结队,反正干啥来钱就干啥。
可法网恢恢,终于在一次聚众打架的时候,被当地警察抓获,当事人被打成了重伤,因此,刚子第一次吃了牢饭,被判刑三年九个月。
在服刑期间,刚子表现优秀,得到了管教的认可,经过开会讨论,给他做了减刑。
被释放那天,监狱冰冷的铁门缓缓打开,外面的阳光格外刺眼,像是到了另一个世外桃源,送他出门的警察跟他说:“这世上有两个地方不能说下次再见,一种是医院,一种是监狱。希望你出去以后好好找份工作,在这个社会,大富大贵很难,但养家糊口很简单。”说完又送给他一封信封,信封里有他这几年劳改的工资。他含情脉脉的看着眼前的警察,激动的差点哭出来,这一刻眼泪好不值钱,他没有说任何的感谢,朝着有阳光的地方飞奔而去。
回归社会后,刚子的这一件事就是回老家看望爷爷,听闻爷爷得了大病,整日卧床不起。
故乡的土房早已经家徒四壁,找不到任何一件像样的家具。看着卧床的爷爷,刚子一向坚强的心瞬间软了。
“好孙子,爷爷的时候不多了,等我死了以后啊,随便找个土坡埋了就行,千万别买棺材啥的,那样花钱。”
刚子一句话不说,他握着爷爷的手,眼泪早已经浸湿了床单。
他自己在屋外抽了很多烟,相邻们路过时都互相嘀咕:“这不是某某家的犯人嘛,这是从监狱回来啦?”“听说他在外面吃喝嫖赌啥都会,要么怎么能进监狱呢。只是可怜了他那半身入土的爷爷喽。”各种对他的负面评价影响了他此刻的心情,他决定,要救爷爷。
天色渐晚,刚子用以前学来的技术偷了一辆摩托车,用绳子把爷爷绑在自己的后背,土屋离县城的医院不远,没过多久就到了。
“我们这里的条件有限,治不了这种病,你得带他去大医院救治。”县城的医生就凭简单的一句话,刚子一下子崩溃了。
在医院安静的走廊里,爷爷看着刚子奄奄一息的说:“乖孩子,咱不治了。爷爷也活不了几天了。”
“放心,爷爷,孙子一定会救你的。”
第二天,刚子用同样的方法把爷爷带进了市里最好的医院。
医生接诊后对爷爷做了全方面的复查,然后叹了一口气说:“小伙子,你爷爷这个病可以治,但是费用……”
“费用多少?”刚子心急的问。
“大约得二十万左右。”医生回答说。
刚子拿出信封里劳改的工资看了几眼,满打满算一共还剩一千来块钱,这跟二十万相比简直是小流比大海。
为了尽快筹齐治病的钱,刚子决定铤而走险,重操旧业,像以前那样,什么来钱快就干什么。
到了晚上,昏黄的路灯不是特别明亮,刚子在街道徘徊时,正好看到一个人从银行的自助提款机里取出了一大笔钱。
他二话不说,做事干脆利索,拿着白天买的水果刀,一下子把那人的大腿捅破,献血顺着小腿根流到了地上。
刚子顺利得逞,他不敢有半点的耽误,连忙把抢来的赃款当作医药费给爷爷交上。
在医院里,刚子不敢睡觉,一旦睡着就会做噩梦,他知道警察早晚会找到头上,外面的风呼呼的刮着,过往的行人草木皆兵,他害怕极了。
爷爷被推进了手术室,也就在此时,警察找到了他。他对自己的犯罪供认不讳,什么方法偷的车,什么方法抢的钱,这些过程一五一十的全交代了出来。
冰冷的手铐又一次戴上,当警察要带他走的时候,他低头说道:“我爷爷还在里面做手术,我想等到爷爷做完手术。”
警察满足了这一个小小的条件。
手术做完了,医生说很成功。刚子笑了,这一辈子很少笑的他,这次,笑的很灿烂。
当我第二次看到他时,又一次站在了法院的被告席上,他低头不语,好像在忏悔一样。
“五年,判处嫌疑人有期徒刑五年。”法院的法官站在台上一锤定音。
在那蹲牢的五年里,我没有联系他,他也没有联系过我。我想他肯定是想自己安静的待一段时间。
第三次见他,他已经有了自己的门头,做了一点小生意,虽然当年爷爷的手术很成功,但还是没能熬过时间的考验,手术后的第二年,爷爷还是去世了。
“如果你再给你一次机会的话,你还会义无反顾的去杀人吗?”
“我会,因为我想救人,我想救我最亲的人。”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