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佳希_
生为人母，却不得不离开自己的孩子远嫁他乡，这是作为一个母亲的无奈，也是社会的现实。
01
说起母亲，我最初的记忆还停留在六岁，那时母亲迫于外婆的逼压，无奈只能向现实低头，抛弃了我们远嫁他乡。
小时候不懂事，哪里知道生活的残酷，只知道母亲不要我了，怨恨她也就变得理所当然。
再长大一点，有点理解母亲的无奈，却还是没有办法从心里原谅她，因为母亲抛弃了我，这是不可改变的事实，哪怕她有诸多原因，可这并不足以作为我原谅她的理由。
高中以后，许是接触的人和事多了，见识太多以前不曾见过的社会现实：一些同学会因班主任分配国家助学金的名额争吵，拿学校发的家庭情况调查表去乡镇政府盖章，会因为没有人事关系被工作人员以各种理由多次拒绝，而那些与工作人员有点关系的人，拿着空白表就可以直接盖章。
诸如此类不公的事情还有太多，我就不一一列举了。渐渐才明白，原来这社会就是如此残酷，如此现实，偏偏我们很多人都无力改变，只能默默接受。
毕竟无法改变，不是吗？
再回到母亲身上，母亲改嫁他乡那一年，才29岁。在母亲那个年代，也许算不上年轻，若放到现在，这个年纪还未嫁的女生应该并不少见，让母亲年纪轻轻就为了我们守寡，对她来说何其不公。
最主要的是，母亲还是被外婆逼迫的，我又有何理由怨恨呢？
母亲改嫁的这些年，并非对我们不闻不问，每年年尾都会回到镇里的街上，给我们买新衣服新鞋子。
尤其是近年来，哥哥外出打工，我读大学，俩人都各自有了手机，母亲总会隔三差五地给我们打电话，对我们嘘寒问暖，常常问我还有没有钱用，用不用给我寄钱……
面对如此关心疼爱着我的母亲，我没有任何理由怨恨，更没有理由不谅解原谅。
02
我对母亲并无太多印象，很多关于她的评价都是经由他人之口得知。
村里好些人都说，母亲是个很小气的人！这小气从何说起呢？原来，是母亲还未改嫁之前，母亲买水果或是其他能吃的东西从街上回来时，从不会轻易开口叫邻里邻居的叔叔婶婶们吃……
那时我还小，对此几乎没有印象，对于这些我没办法论证，自然也就无法判断母亲是否真的如别人所说那般小气。
后来我跑去问奶奶：“村里好些人都说母亲小气，从不愿别人得到点自己的东西，是不是真的？”奶奶望着我执拗的眼神，沉默着不说话，许久，才对着我露出无奈的表情，才缓缓说出一个字，“嗯！”
哪怕在奶奶身上验证了母亲小气的评价，我心里面却还是有些不愿相信的。那个虽然不曾陪伴在我左右，却不曾忘记关心疼爱我的母亲，怎么可能会是小气的人呢？
明明面对母亲时，我提出的要求她都毫不犹豫满足了呀，哪怕是需要很多的钱。
直至中考完的那个暑假，母亲在南宁打工，我去她那里住了几天。有一晚，我和母亲出去逛街买东西，回来后我提着一袋水果，回到母亲住的地方，遇到母亲的同事，我就直接开口问到：“阿姨，要不要吃水果？”说着我还把水果袋打开，拿出几个递到阿姨面前。
阿姨并没有接我递的水果，笑着拒绝了。回到房间，母亲直接对我说到：“为什么要把水果递给阿姨？她想吃自己有钱买的……”
听着母亲说的话，我愣住了，不由得想起了村里人对母亲小气的评价。原来，都是真的！
有那么一瞬间，我因为母亲这样而觉得丢脸，但也只是转瞬即逝。我不禁陷入思考：母亲小气是什么原因形成的呢？
认真说起来，母亲所处的家庭孩子多，母亲没有上过学，平时都在家带弟弟和妹妹。外婆为人小气，还曾因为母亲把钱用在我们身上埋怨过母亲。
我终于明白，母亲小气是受原生家庭的影响，受外婆的影响。从小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吃的用的都要精打细算，似乎自己的利益才是至关重要，哪怕对方是熟悉的人也不行！
想来，母亲在这样的环境里成长，宁愿被外婆埋怨，也要把钱用在我们身上，实属不易。我怎么能够因为母亲小气就觉得丢脸呢？真不应该！
小气就小气吧，反正母亲再怎么小气，她爱我们的那颗心都不曾改变。
母亲爱我们，这一点足够我自豪了！
03
今年元宵节，母亲回家看我们，弟弟们已经开学去学校了，而我还未开学。
年初三时我和弟弟们都已经去过母亲那里了，因为我们还在读书，母亲除了给我们封了红包以外，另外还给我们打发了一些钱。
母亲没有读过书，不会说普通话，出去打工都只能做苦工，做着劳累的工作，却拿着那一丢丢屈指可数的工资。
母亲现在所在的家庭，也有两个孩子，而且都在初中读书。在农村，一个家庭，要供两个孩子读书是件极不容易的事情。在自顾不暇的情况下，母亲还掏出钱给我们，这份爱我们毫不怀疑。
元宵节这一天，我亲手下厨给母亲做了饭菜，煮了汤圆，和母亲一起吃了顿饭。
饭后，我们一起聊天，聊哥哥找女朋友没有，聊我和弟弟们的学习情况……和母亲这般和谐相处的画面，是我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奢望。
以前我习惯了母亲不在身边的日子，自然也不会奢望能和母亲坐在同一张桌子上，更别提彼此融洽和谐的闲聊了。
下午，母亲要回去了，回她现有的家。临走之际，母亲从裤兜里掏出了3张百元大钞，握在手中紧了又紧，最后将它们递给了我，然后对我说到：“妈妈没什么钱，就只能给你这么多了，开学去学校没有钱了再给妈妈打电话……”
“妈……”我喊着，想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却又咽下去，怎么也憋不出一个字来。
谁说母亲小气的，明明都没有钱，却一再给我钱，唯恐我会没钱吃饱肚子。
母亲的小气只是针对外人，对待我们她自己的孩子却不曾吝啬半分。
好像好多母亲都这样，对外人都格外小气，对自己的孩子却怎么都不过为。
“妈！原谅我年少无知不懂事，不曾理解你，亦不曾懂得你的爱。”
还好，为时不晚，一切还来得及！
所有的一切终汇成一句话：
妈妈！我爱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