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亮的星
约翰·济慈
明亮的星，但愿我能如你坚定—
但并非孤独地在夜空闪烁高悬，
睁着一双永不合拢的眼睛，
犹如苦修的隐士彻夜无眠，
凝视海水冲洗尘世的崖岸，
好似牧师行施净体的沐浴，
或正俯瞰下界的荒原与群山
被遮盖在轻轻飘落的雪罩里—
并非这样---却永远坚定如故，
枕卧在我美丽的爱人的胸膛，
永远能感到它的轻轻的起伏，
永远清醒，在甜蜜的不安中，
永远、永远听着她轻柔的呼吸，
永远这样生活---或昏厥而死去。
1818年，
23岁的济慈遇见芬妮。
世上这么多间屋子，
可是她住到了他的隔壁。
致芬妮
约翰·济慈
我在空气清冷阳光明媚的午后
描摹你额角的细纹
你漂浮在一片树丛之上
淡粉的花蕊透过
你胸襟前垂下的蕾丝花缀
欣喜伸展
我开始嫉妒你耳后发尾的温度
你指尖轻触的一缕空气
你氤氲在每一瓣花叶上的气息
我在不断升腾的紫色微光中
听清你写下的每一个韵脚
1820年的初春，
济慈淋了一场大雨，
为了省钱，
他一路坐在马车的外面。
芬妮打开门见到浑身湿透的济慈，
他几乎倒在芬妮的怀中。
那天晚上，
他开始咳血。
得了肺结核之后，
他不让芬妮再接近自己。
每天坐在窗前，
他看着芬妮在院子里玩耍。
每天给芬妮写信，
尽管她就住在隔壁。
秋天到了，
医生建议他去温暖的地方养病，
分别时，
济慈看着芬妮悲伤的眼神说，
——那就假装我春天会回来。
——你会回来。
他没再回来，
1821年2月，
他在去意大利的途中病逝。
19岁的芬妮，
此后为他服丧七年。
虽然他们并未结婚，
但爱人送她的订婚戒指，
直至去世从未摘下。
她从没忘记济慈。
芬妮曾在自己的卧室里养蝴蝶。
密封房间的窗户，
为了让蝴蝶在温室中生机永在，
不会死去。
多年后，
芬妮仍常去他们曾漫步的荒野，
且多在夜深人静之时。
四周白雪覆盖，
她咏着爱人为她而作的诗——
《明亮的星》
济慈25岁便英年早逝。
他生前郁郁不得志，
而如今，
他却是首屈一指的浪漫派诗人。
此地长眠者，
声名水上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