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时,以为卡佛写的是中产,然后以为写的是破落的中产,到现在则又认准卡佛写的是穷人。
穷人从朋友那儿借了一套靠海边的房子,他们开始借此弥补破裂的情感,这样的场景开始就会让喜欢买房的我们有一种很不着实的危机感,果不其然。
也有有固定工作的,是工厂的蓝领,去同事家作客,遇见一个丑陋的婴儿和一只奇怪的孔雀,这次,穷是通过诡异的气氛散发出来。
就算是一个刚刚被赶出家门的中产吧,至少还不是那么的不堪,但他的身上已经开始散发出未来潦倒的气息,穷的气息,就像那黄昏的暮霭笼罩在了他的身上,这个也实在是太过迫不及待,太过急吼吼了。
卡佛的穷是来自于骨子里,他不是一个中产作家,他就是写的穷人。
现在很多短篇小说,也会流露出很多绝望,这样看上去就和卡佛有那么些相像。
在《秘密金鱼》里,一个银行家家庭的破裂是通过一条金鱼描写的,一个典型的中产视角;一个农场主遭遇了数次雷击,那是传奇而不是穷苦;尤其是最要留意这样一篇小说,三个口袋里没有一个子儿的少年,如何兴风作浪,但那真的不是穷,你感觉不出任何的窘迫,只有少年的肆无忌惮。
这些视角其实是平庸的。
卡佛的作品里是少见少年的,仿佛那些穷人根本就没有经历过这么一个意气风发的阶段,但或者也确实是有过,只是茫然不知在意气风发的那时未来的穷苦就正在前面等着他。
到现在为止,没看到哪个作家能描写出这种深入骨骼里的穷意。
到现在为止,没看到哪个穷人能像卡佛这样写,因为他们穷得比卡佛还要彻底,还要真实,相比之下,卡佛的那种穷里还是带着一丝不可救药的浪漫幻想,正因为有着这样的幻想而使得绝望每每总是不期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