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用执念迷住双眼，对繁华视而不见，浮生多少聚散，任凭往事如烟

                                               ——题记

（无乐不欢，你是否愿意单曲循环一首歌，听我讲一个因乐而起的故事呢）

我只是一条鱼  辛欣（推荐歌曲）

一

八月份的大雨，像个赖皮的孩子，抱着整个城市不肯撒手。灰暗的云占据了这个月大部分的时间，或缠绵或磅礴的雨，一场又一场的绵延了十里又十里……

清晨，躺在床上，还沉浸在刚才梦中的初晓，听着雨击打在窗户上的噼啪声，望着空白的天花板发呆。

梦里，她又变成了一条鱼，在清澈的河水里，和另外一条鱼。

他浮在石缝底，她躲在水草里，做着追逐美丽泡沫的游戏。

摇累了尾巴，他们靠在一起，看着岸边的杨柳婀娜的倒映在水里，听着虫叫响彻一整个夏季。

上游的涨水却总是来的很着急，顷刻间，原本安静的河水成了咆哮的机器。他被卷入漩涡，她也失去了力气，随着水流的汹涌飘荡而去。

一片的混乱中，除了无止尽的上下翻腾，就剩下了惊恐让她无能为力。

梦总是在这个时候将初晓惊醒，每个雨季来临的时候，这个梦就没完没了的出现在她的生活中。

这个周末，雨还是在稀里哗啦的下着，梦也就一直存在着。笼罩着一片灰暗的天空，让人她感到压抑。

初晓看了一下手机上的短消息，随意就扔到了一边。她不想心情被天气和别的东西破坏，所以决定今天回乡下的家里。回家之前，她要做早餐填饱空空的肚子。

初晓起床后，在餐桌上摆了两套餐具，里边被初晓整齐的放上了面包和煎蛋。一顿饱餐之后，伸了个懒腰，再给自己简单的洗漱后，初晓拿起双人伞，准备出发。

出发前，她打开门，将每个周末都会出现在门口的那束百合花，小心翼翼的放到书桌上的花瓶里。虽然她不知道是谁送来的，但是百合花一周的清香，让她在这个烦闷的雨季，心情会偶尔好上那么一点点。

二

在车站，售票员习惯性的拿了两张车票给初晓。

初晓付过钱，上车，她刚在靠里边的座位坐下，一个人就走了过来。是她同村的杨溪。

初晓不怎么喜欢这个人，因为他总是给初晓发一些无关痛痒的信息。这样让初晓感到很厌烦。杨溪本来想坐在初晓旁边的空位，却被初晓赶到了一边去。

直到车子开动了，初晓旁边的座位也一直空着。

乘车员看着失神望着窗外的初晓，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坐在她后侧的杨溪，一路上视线都没离开过初晓。

小时候的初晓是那么的开朗活波，如今她每天都郁郁寡欢的，还有点神经质。如果不是因为他，或许初晓会活的更阳光一些。一想到这些，杨溪就感到深深的自责。

外边的雨越下越大，水越积越多，雾蒙蒙的一片，路上的车子都打着双闪，开的很不顺利。恶劣额天气，加上路况不好，刺眼的红光闪的每个人的表情都是人心惶惶的。

幸好到家的时候雨停了，初晓和杨溪简单的道别，各自朝着家里走去。

家里，一个中年妇女正在灶前做饭，她脸上深深浅浅的皱纹遍布，浑浊的眼睛没有一点光彩。

看见初晓走进来，她放下铲子，将手在围裙上摸了摸，拿过初晓手里的双人伞，放在了墙角。

初晓上前抱住女人，“妈，我又回来看你们了，小马哥也跟我回来了呢”，在她眼里满满的都是幸福。

家里的温馨，都会让人从心底感受到温暖和踏实。

女人轻轻的扶着初晓的头发，无奈的苦笑着，挂在她眼角的皱纹，被她挤的更深了。

“去屋里暖和一下吧，身子这么凉，你爸都想你了”，说完看着初晓一蹦一跳的进屋了，她转身继续做饭。泪一滴一滴打在锅里，她也懒得去擦，女儿还是老样子，看着初晓笑，她其实根本高兴不起来。

午饭很丰盛，都是初晓喜欢的菜。每个月，他们都等着女儿回来，桌上摆着四副餐具，吃一顿让人压抑的饭。

饭后，初晓就会一个人到村子那条河边溜达。谁也不让跟着。

三

河边郁郁葱葱的长着白杨和柳树，树叶洒在水面，随着河水不断的波动着。

初晓走到那个刻着她和小马名字的树，停下来，久久的观望着。被岁月撑开的树皮，裂开的字张牙舞爪的，她轻轻的抚摸着那些痕迹，脸上带着无比的温柔，就像在抚摸着小马的脸。

“小马哥，你看，咱们刻的字又长大了不少，树也长高了，这回你就爬不上去了吧”

她对着旁边的空气，喃喃的说着。脑海里都是她和小马曾经在河边玩耍的画面。

初晓喜欢小鸟，小马就轻巧利索的爬上比他高很多的树，对于村里的娃娃，爬树好像从来都不是难事。小马趁着大鸟离开，掏出鸟窝的蛋，对着树下的初晓笑，脸上一副稚嫩的得意。

他们天真的以为，有了鸟蛋，他们也可以孵出小鸟来。

初晓喜欢小鱼，小马就脱下上衣，拿着网兜跳到水里，用他的狗刨式的游泳，在河里抓那些并不好对付的鱼。看着小马一会露头，一会沉入河里，岸边的初晓就很担心。

不过等小马拿着鱼上来，初晓就忘了刚才的担心。捧着装鱼的玻璃罐子，笑的如开满树的桃花。

她和小马说，如果我们是两条鱼多好，这样就可以在水里自由自在的玩了，不用担心被水淹到。

小马在她鼻子上轻轻的刮了一下“傻瓜，现在你就可以和我在水里游泳啊，有我在，不会让你被淹到。”

初晓揉揉鼻子，露出小白牙，把头摇的像拨浪鼓，说“我才不要呢，我害怕。”

“怕什么，有我小马在，保你安全，哈哈哈”“哈哈哈……”

两个孩童，在河边相互傻笑的弯了腰。年少的时光里，他们都爱做着美好的梦，都爱简单的自由，就如水里的鱼，一荡一荡的游着，才不管水有多深，天有多高。

四

雨又突兀的下起来，河水在雨季涨了又涨，加上现在下的雨，水很快就漫到了初晓的脚边。

冰凉的水，让陷在回忆里的初晓清醒过来。她抬起了脚，看了一眼旁边的空气，又将脚放了回去。

“小马哥，你说有你在，你会保我安全的，我想做一条鱼，一条和你玩美丽泡沫游戏的鱼”

说完，初晓一转身跳到了已经泛滥滔天的河水里。

绝望，无边的绝望围绕着不会游泳的初晓。就像她梦里的场景一样，她在无力的随着水流翻腾，最后沉在咆哮的水底。只是她心里没了惊恐，闭上眼睛，她就是一条鱼，一条想和小马永远在一起的鱼。

初晓渐渐的失去了意识，眼前一片黑暗。

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一只手，将沉在水底的初晓有力的拉上了水面。迷糊中，她好像看到了小马，那个说保她安全的小马哥。

“小马哥，你终于来救我了，我就知道你没走，你一直都在，你一直都在”初晓在心里叨念着。

那个人一边紧紧的拉住初晓，一边大声的喊着“晓晓，坚持住，我是小马哥，很快就到岸边了，你要坚持住啊”

初晓被那个人用力的推到岸边，她疲惫的睁开双眼，想看清这个说自己是小马哥的人是谁。

可是他看到的却是杨溪的脸，一个在水里无力挣扎，无力游动，慢慢沉下去的杨溪。

他微弱的看着初晓，带着欣慰的笑，头一点点，消失在了浑黄的水中，就如多年前那场百年不遇的洪水里一样。

“小马哥，小马哥”初晓对着空无一人的河水嘶吼，泪如雨下，大梦初醒。

五

98年那场特大的洪水，摧毁太多人的幸福，也摧垮了初晓人生。

奔腾不息的水流，不留一丝痕迹的带走了她的小马哥，也带走了她生活全部的意义。

眼睁睁看着小马消失在天际，初晓多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她要的幸福就是和小马在一起，做两条自在的鱼。

从此没了他的消息，初晓再也不是原来快乐的自己。

回忆是她心里巨大的顽石，压的她不能呼吸。

那么就选择忘记，只留残念在意识里。

只是，人生百转如戏

她命由天不由己

六

“小羊哥，为什么别人都叫你小羊？”小女孩嘟着嘴问旁边的小男孩，她的两个小辫子随着小脑歪在一边。

“我也不知道，可能因为我姓杨吧”小男孩一边蹲着玩着蚂蚁，一边回答小女孩。

“那我可以叫你小马哥吗，又高又大的马。这样就和别人不一样了呢”小女孩露出小豁牙，笑着等男孩的答复。

“太好啦，你真这么想啊，那我就是你唯一的小马哥喽”小男孩“嗖”的一下起身，听到小女孩说的话，他黑黑的眼睛里发着亮亮的光。

“那拉勾勾吧”

“嗯，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两个白白的小手，紧紧的扣在一起。

那时，他们两小无猜，他们青梅竹马。

医院里，他们的稚嫩的声音仿佛还回荡在初晓的耳边

初晓将一束百合花插好，放在了床头。

看着病床上躺着一动不动的杨溪，她泪水怎么止也止不住。

上天为了惩罚她这么多年来对身边人的视而不见，虽然把小马还给了她，却和生离死别没什么区别。

杨溪命大的又一次被人救起。只是这次他没有那么幸运了，醒来醒不来，还是要靠天意。

在98年的时候，小马哥就没有死，他被下游的一棵树挡住，而后有人救了奄奄一息的他。

等他回来找初晓的时候，他发现初晓已经不记得杨溪就是小马。初晓忘了那天发生的事情，她把唯一的小马哥禁锢在了她的幻想里。

杨溪的那些百合花，那些关心，都唤不醒活在自己梦中的初晓。

他能做的就是默默的排除她身边的一切危险，就算失去生命也愿意。

如今的初晓，终于找到了她的小马哥。只是不能一起做着美丽泡沫的游戏。

兜兜转转十几年，到头来，空留一声叹息。

七

上天又一次的不怀好意，一场场的雨，倾覆了多少的记忆。

如果爱是氧气，失去了水的鱼，该怎么自由的去游弋。

是否要用尽一生的守候，才能换来在一起

还是等到年华老去，才能参透

珍惜眼前人，才是一生的真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