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母亲散步聊天，和她说说《江南晚报》上登的一篇图片新闻背后的故事，然后聊着村里村外。
便把这篇找了出来。
国庆回家，抱娣婶子跟我妈说， 三庄上的小锁夫妻走了。夫妻俩去年走了一个，今年上半年走了另一个；年纪才不过六十出头呢。
婶子说，他们是去年在参加由乡里组织的例行体检时被查出来的，一个是肺癌，一个是胃癌。查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扩散的不行了。
说实话，即使没有参加体检，估计也活不了多久。我插话道。
千百年来，中国的农民，其实真不是一个职业，而是一个类似种族一样的天生的阶层。一种如荒野里的小草，极其卑微的存在，纯粹的繁衍生息，自生自灭而已。
比如，农村人很少主动去看病，基本上都是能抗就扛着；只有当某个部位疼得实在熬不过了，才会去做个检查，而检查的结果，往往已经是到了晚期，八九不离十。然后就呆家里等死。说出来你不信，渴望延长生命是人的本能，但“看不好，糟蹋那钱干嘛，害人又害己”，是当前存在于乡村的一种普遍理性思维。
小锁夫妻也是村上出了名的勤快人呢。母亲说，两人起早摸黑省吃俭用，好不容易拖大了三个孩子，也没享到子女的多少福啊。
享福不享福，也是说说的；只要不实在不行倒下了，哪个不是一辈子的操劳命。旁边的宝林叔叔插话道，你看前头老太婆，还有培林娘，都八十多了，还在田头割稻种菜的。
小锁家是三个女儿吧。我说，我记得大女儿好像有点聋哑，还和我同学过呢。听说是因为小时候一次感冒，被打针打坏神经了。
说到大女儿，又是窝心。婶子接过话题。
就是因为大女儿从小聋哑，所以小锁夫妻特别心疼她，然后长大了就给她招了一个外地人做上门女婿，这些年来倒也和和美美太太平平的。今年小锁走的时候，族人长辈，女儿女婿把后事料理结束，清点小锁夫妻遗物遗产时，发现小锁连存折现金还有五万多元，就召开了一次家庭会议。大家一致决定把钱款给了大女婿，说爸妈不在了，以后就是你当这个家，要好好照顾老大阿姐。大女婿排着胸脯，满口答应。
婶子说，没想到第二天，大家一醒过来，大女婿连人带钱就不见了。
到现在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一众唏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