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偶然读了林徽因的一篇散文《窗子以外》,开始不觉得,越品越觉得有滋味。
窗子以外永远存在着一个值得期待与憧憬的花花世界,但同样也有炫目刺眼的极光等在那里。
每个人都不安于一种生活,都向往着不属于自己的自由之地。但寻遍千山万水,不过是涸辙之鱼,在做垂死挣扎。历尽一番寒彻骨,不一定都会遇见扑鼻而来的梅花。
此岸永远羡慕彼岸的灯火阑珊。没有一个大山里的娃不想走出大山的,因为那是他们永恒的迷梦,纵使翻刀山下火海也要奋力一搏,冲出重围,殊不知繁华世界也有无限凄凉。
因为“本来现实本身就是一串不一定能连续而连续起来的荒诞”。“人只有将寂寞坐断,才能重拾喧嚣;把悲伤过尽,才能重见欢颜;把苦涩尝遍,才能自然回甘。”
对于窗内之人来说,衣食无忧,“生活所最必需的你并不缺乏什么”。因而凡间的辛酸苦辣也离你十万八千里,当然其中的乐趣你也感受不到。
你很难理解那些流连于市场里面的男男女女,但凡手里夹着一盒“稍微奢侈的物品,则亦必是他们生活中闪着亮光的一个愉快!”
贫穷阶层的快乐其实来的如此简单,稍许满足就能乐上一天。多少次的克己省俭,才换来这次奢华的享受,当然心满意足。但是“在你身上却完全失掉作用,没有闪一星星亮光的希望!”
来之不易方能珍惜,就像我们的父辈、祖辈,苦苦打拼半生积攒的家业,不容许半点挥霍和浪费,即使讲究断舍离的当下,也决不允许随意丢弃。
剩菜剩饭不能扔、不穿衣物压箱底,废弃东西要折旧。总之勤俭节约是他们秉持一辈子的好传统,不容许所谓新思想的半点践踏。
这也是我们这代人所不能理解的,就是因为我们并未为了生计奔波过,没有尝过吃不饱穿不暖的苦难,没有遭受贫穷的折磨,怎知幸福的来之不易。
大风刮不来金山银山,一点一滴不都是前辈们省吃俭用得来的吗。他们买房买车都是人生莫大的喜事,而对得来全不费功夫的我们丝毫提不起兴致,只因我们与生俱来的拥有。甚至九零后零零后更加不在乎的过起了佛系生活,俗家之物与我没有干系,此乃身外之物,不值留恋。
窗内之人,已经忘记了幸福的滋味,模糊了笑靥的美好,“那里不是没有颜色,声音、生的一切活动,只是他们和你总隔个窗子——扇子式的,六边形的,纱的,玻璃的!”
那才是生活,才是人间的五味杂陈,这是不食烟火的神仙们难以体会的。窗内的鲜活人生因这一道屏障而被阻隔,仿佛隔了千山万水,那里的家长里短、那里的人情风物、也不曾搅扰你的心如止水。
本以为是大家闺秀式悲观论调的无病呻吟,却不想在结尾诙谐的反转了一把,大智若愚了一下。听不懂、不明白、迷糊了窗外事——明明好的收成却穷了呢,搭不起戏台,听不上戏了呢,原来是“上边使钱”,钱都给上面了,养军队去了。
哦,原来如此,心中惘然。难得糊涂,“窗子以外的事,你看多了也是枉然,大半你是不明白,也不会明白。”笔锋一转,以自嘲的口吻来抨击自己所属的那个阶层,自以为高贵的窗内人,却干着不太高雅之事,将自己的快乐与奢靡建立在别人的心酸苦难之上,还对其不屑一顾。那自诩的半点高贵恬不知耻,透过灵魂的面纱彰显的是人性的丑陋。
看到这,让我对那个出身权贵之家的林徽因另眼相看了。林徽因这个众人眼中的才情女子,果然名不虚传。她的可贵之处在于能够洞悉她所在阶层的虚假不义,为富不仁,不单需要智慧,还需要胆识。
曾有人把她评价为“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女子”,并非高高在上,而是不愿以其敏感的神经去碰触残酷的现实。因为她早已了然于心,透过她的诗、她的文、她投身于古建筑的热情,来彰显她的睿智多思,她的多愁善感。
但她是真实的,正如她舍弃了对她情有独钟的徐志摩,而选择了梁思成。不单是门当户对,父母之命,更多的是梁的真实可感而非徐的虚幻缥缈。
徐志摩更多的是诗人气质,追求完美、理想境界,而脱离现实,这一点林徽因早有预见。
她晚年曾对儿女说:徐志摩当初爱的并不是真正的我,而是他用诗人的浪漫情绪想象出来的林徽因,而事实上我并不是那样的人。”
一句话,天使下落到了人间,正是那个最真实可感的林徽因。而最终选择了情投意合的梁思成,琴瑟和鸣,铸就了二人在建筑领域的最强音。
坊间津津乐道的多是她和徐志摩的爱恨情愁,却不知那只是青春年少时的偏偏涟漪,这样一个秀外慧中的女子谁人不爱。
看看那个站在老泰戈尔旁边的少女,那样的清逸、俊秀,目光里透着坚毅、睿智。彼时站在身旁的徐志摩多想高歌——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就是我站在你身边,你却不知道我爱你。
就连泰戈尔也无可奈何感叹道:“天空的蔚蓝,爱上了大地的碧绿,他们之间的微风叹了声——唉!”
最终徐志摩负了张幼仪,娶了陆小曼,而林徽因成为了他为之牵挂一生的人,甚至是冒雨去听她的演讲而坠机身亡。
或许林徽因也曾心痛,只是她深埋心底,“难怪她笑永恒是人们造的谎,来抚慰恋爱的消失,死亡的痛。”——这是说谁,不得而知。
但她是深明大义的,并非整日卿卿我我之人,身为女子却有着大丈夫的果断与豪情。
在她看来,徐志摩只是她精神上的导师,文学上的引路人,而并非理想的丈夫。不是林的心狠无情,只是她的眼界高远,绝不局限于男女情怨,更多的精力投身到广博的事业中去,才不枉此生。
燕雀安知鸿鹄之志,林徽因所看重的或许正是徐志摩不知道的,而那个唯一懂她的人正是梁思成。所以她是属于梁思成的,不是隶属关系,而是夫妻合力,其利断金。也用他们的成就,书写着中国建筑史上的辉煌。
“流年似水,太过匆匆,一些故事来不及真正开始,就被写成了昨天;一些人还没有好好相爱,就成了过客。”或许,她和徐志摩的故事恍若昨天,而他也只不过是她生命里的那个匆匆过客。
迷一样的女子,传奇一样的人生,“你是一树一树的花开,是燕在梁间呢喃,你是爱,是暖,是希望,你是人间的四月天!”
可以是儿子,可以是爱人,可以是幸福,可以是美好。
总之,人间的四月天,温暖、美丽,让人心怀喜悦。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