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在档案馆供职的缘故,经常会有相熟的朋友托我查档案。为人效劳并不为难,为难的是可能办不成事。办不成事恐怕也不要紧,所谓是“管事不成,不算无能”,倘使我已尽力,两相能抱以理解的话。我生怕我如同相声《算卦》里的先生,摊开双手说声“没有”,而朋友怏怏而去,神情分明是在说,怎么会没有?
怎么会没有?这是在怀疑我,还是怀疑档案馆?两者兼而有之。我倒愿意是怀疑我,若是我敷衍搪塞的毛病,档案却果然“有”,连我心里也会生出一分踏实和自豪。然而却并非如此。档案馆并非无所不包,不是什么都有,尤其面对五花八门的调查请求,未必能够满足的了。这样说吧,假设档案馆有求必应,一查就灵,那么想必也就失去的价值所在,档案本身就是支离破碎不成体系,它的价值往往就在于“没有”。
当然,或者朋友的怀疑还有一节,就是他也知道不一定有,却可能认为问题是在于管理的层面,是说有也不给看。不给看是正常的,档案有开放的,也有不开放的,需经鉴定才可使用,这是程序所在,也是法律所在,一个个人不能奈何。针对于我来说,当然也有查找的水平问题,如果不能给我足够的关键词,不能掌握更多的信息,仅凭凤毛麟爪只言片语,往往不能胜任。我们现在的馆藏档案检索的是目录而不是内容,尚不能全知全能,如果“没有”,也实属于正常。我于档案专业是半路出家,也不处于前沿岗位——当然喽,话再说回来,就算找到比我水平高的人,若该“没有”,那也还是没有。我虽然不是出身此项专业,但是也曾扎扎实实做了九年的档案编辑,并且常年浸淫于此,也可算略知行情吧。
我遇到过很多查找各种各样信息的人们,这说明我们档案文化的普及还远远不够。比如说经常有人让我帮助查找家谱,细思非常好笑,你们家的家谱,你自己都找不到了,档案馆的库房又怎么会为你保存呢?说句抬杠的话,那你家里的账本,你的情书和日记为什么不让档案馆保管呢?还有的就是,经常有人会问及个人和其家属的人事档案,这更是基本的常识,你的档案,当由你所在的人事部门保管,档案馆一般情况下不保存当代人的人事档案,想想看,如果人人的档案都归档案馆保管的话,那档案馆得多大?我也曾经接到过一个就要毕业的大学生的电话,她要求我帮助办理组织关系的转移,真不知道她是通过什么渠道决心这样做的,她究竟问了老师没有就如此擅行。转组织关系,应该去找组织,即将关系从学校的党组织转到新的工作岗位的党组织,这和档案馆毫无联系。
以后我还会遇到朋友托我查找档案的事,我也将可能继续抱以歉意说没有,也将继续被怀疑怎么会没有?那我也只好重复,这个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