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懂这一点,你永远成不了诗人

 

诗教漫谈

《诗》是《诗经》,是中国诗的总源头。教是教育,对所有读书人的教育。经是纺织机上等列布设的纵向的绷紧的丝线(以供纬线穿梭交织),也就是永远不变的道。因此历代的读书人无一不读《诗经》,接受诗的教育,学习千古大道。

《礼·经解》说:“温柔敦厚,诗教也。”唐代孔颖达在《礼记正义》里解释说:“诗依违讽谏,不指切事情,故云温柔敦厚是诗教也。”后人也说:“诗贵曲。”具体来说,就是《诗经》运用比兴的手法,形成委婉含蓄的温柔的艺术风格,调动读者的想象,进行审美的再创造,使人人富有温良的善意、诚朴宽厚的人格底蕴、温厚和平的性情、从容深厚的风俗。

“《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无邪。”孔子说:诗经写的都是真实不虚伪的思想感情。做人最重要的就是诚信,“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不信不立”。程子传授修身精要也是一个“诚”字。其实“诚”与“信”是一个意思,诚信与敦厚,本质上也是一个东西。

“曰喜怒,曰哀惧,爱恶欲,七情具”,人人都是如此,都有许多感情需要排解,但排解感情却不能盲目无礼。《中庸》说:“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发而皆中节,谓之和。”朱子曰:“柔,和也。”温柔就是性情温和,合宜的符合道理的排解感情。因此王阳明在《训蒙大意示教读刘伯颂等》中说:“古之教者,教以人伦……其栽培涵养之方,则宜诱之歌诗以发其志意。”这里的诗,既指诗经,也指历代诗人写的诗。小孩子应该从小用诗去诱导,使之免于胡乱地发泄感情,诗就像是一条条河流水道。

然而温柔敦厚并非诗教的全部,若拘泥于此,容易造成“愚”的偏失。所以《礼·经解》补充道:“其为人也,温柔敦厚而不愚,则深于诗者也。”“不愚”就是明辨是非。《礼记正义》里解释说:“以《诗》化民,虽用敦厚,能以义节之。欲使民虽敦厚不至于愚,则是在上深达于《诗》之义理,能以《诗》教民也。”

有一种人也是温柔敦厚,或“乡人皆好之”或“乡人皆恶之”,但孔子却说:“未可也。不如乡人之善者好之,其不善者恶之。”在《论语·阳货》中孔子严厉地批评道:“乡原,德之贼也。”这其实是一种看似温柔敦厚,实则是没有“义节之”的乡愿,俗话叫“老好人”,这种人是残害道德的贼子,比缺德还严重。

所谓义,“心之制,事之宜也”,即是道义。孟子说:“我善养吾浩然之气”,而养浩然之气的关键便是“集义”。诗人文天祥说他之所以在环境恶劣的监狱中安然无恙,便是有孟子所说的浩然之气。《孟子·告子》上篇有言:“生,亦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义者也。”最终文天祥舍生取义,一片丹心照汗青,为后世诗人树立了“义节之”的榜样。孔子编纂过《诗经》,一生传授《诗经》,又说:“不义而富且贵,于我如浮云。”因此孔子能够富甲一方,身份尊贵而为各国诸侯所尊敬,可见“深于诗”的程度与境界。然而诗人灵魂的高贵,不关乎地位与财富,不关乎生与死,只关乎气节与道义。如陶渊明不为五斗米折腰,如梅妻鹤子的林逋……

因此,读《诗》不能断章取义,接受诗教不能“乱砍滥伐”,读《诗》之时,不知不觉便会受到温柔敦厚的熏染,但是如果不通达《诗》的义理,那就只是接受了一半的诗教,容易变成愚昧而看似敦厚的乡愿,与诗人相差不知其几千里矣,诗写得再好,也只是诗匠,而非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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