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雾霾,不是“蓬莱仙境”,而是害人于无形的黑雾。
心情也随之压抑。本来,就自古逢秋悲寂寥,何况而今黑云压城城欲摧。
早晨挤得人浑欲成照片的地铁上,努力支撑出一点点空隙,翻动着手机。周围的人,也都面无表情的当着低头族。手机有那么好玩么?其实,只是以此抵抗这憋闷的时间罢了。
终于,到一换乘站后,车厢里的人可以不用再无奈的亲密接触。我也长出一口气,抬起头,扭动下脖子。这一扭不要紧,眼前绽放了一朵花儿!
是的,一朵硕大的花儿。眼前一亮!再定睛细看,原来,是一位女士簪在发上的一朵牡丹花。应该是绢制的吧。层层叠叠的花蕊,肆意张扬;素雅灰上,泼墨般的淡粉,与底色珠联璧合,清雅中有灵动。目光延展开来,一丝不苟的盘发下,是一条同为灰粉色系的披肩,与簪花遥相呼应。颇有线条的身体上,包裹着一条幽深蓝色带金丝的长裙。我能说,同为女性,我也被吸引了么,忍不住盯着人家背影看。甚至,同一站下车后,还追在人家后面看了半天。哎呀,原来,真得是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不一定是异性相吸才会追美女呀。
与我擦肩而过的这位女士,此生我可能不会在遇到。但是,这个场景,这身出挑的打扮,我想我会一直记住。谢谢你,陌生人,为我懵逼郁闷甚至有些狂躁的高峰地铁,带来了一股清流。心情,似乎一下子爽利起来。
没办法,我就是这样的随时神转换情绪的双鱼。所以,一点点小确幸、小喜悦,有时足以奠定我一天的心情基础。
然而,靠这种可遇不可求的“艳遇”终归太随意,所以,努力寻找小快乐,甚至为自己制造一点小喜悦,或许更来得靠谱。
休息时,去花市随意溜达一下。作为“花痴”的我,其实大部分的花儿最多是个眼熟,姓啥名谁一概不知,但不妨碍我观赏啊,何况还是免费的。逛得差不多了,选一两束合眼缘的带回家,瞎摆弄一番,让他们绽放在花瓶里。最普通的玻璃花瓶,因为鲜花的入主,一下子变得灵动起来。四面白墙的屋子,因了鲜花,一下子有了精气神儿。至于屋子里的人,无意中的一瞥,看到或含苞或绽放,或清雅或热烈的花儿,想来即使正在烦躁中,也会因此得到一丝丝清明和舒缓吧。
周末,难得太阳公公舍得露面了。被阳光诱惑,清晨起来锻炼时,走向了相邻不远却从未踏足过的道路和小区。其实,道路和居民楼大同小异,但因为是第一次相见,便有了些新奇的意味。淡淡的阳光下,我边走边看。黄红交错的叶子落满了小小的街巷,本该凄美,却因了阳光的加持,反倒有了一份暖暖的静谧的美。我不忍踩踏,小心绕过,回看,小巷静无人,唯有秋叶黄。忍不住嘴角上扬,然后轻快地继续前行。走到小小的街心花园,有老大爷在练剑,长长的五色丝绦,翻飞、跳跃;有大叔在气沉丹田、一板一眼地打太极,宽大的衣襟,在清风中微微颤动;当然,少不了跳广场舞的阿姨,极认真地努力合着节奏,或许舞姿并不曼妙,但每一条皱纹里,都有阳光留驻......
秋日窗下,喝着暖茶,随意翻着书。眼光逡巡处,看阳光在床铺上留下明亮的光块,忍不住直接跳将到阳光里,眯缝着眼,与阳光对视起来。得,对眼真对不过人家,放弃,然后索性将后背扔给太阳,继续乱翻书。不一会儿,后背就热乎乎的,恰到好处的温柔与暖意。鼻子翕动几下,闻到了厨房里传来的排骨玉米山药汤香味。这一刻,所有的痛苦、烦躁、压抑,都暂时被屏蔽在了阳光以外。恍惚间,腋下如生双翅,在阳光下翩翩起舞......
......
是的,这一切,非常短暂,甚至带有几分虚幻。无数次的地铁煎熬,也难遇一次窈窕淑女;一个昼夜的更替,或许就是阴寒重新笼罩天地;一阵秋雨来袭,静谧的秋叶或许就变成了破碎不堪的垃圾......
我只能小心翼翼地,把这点点滴滴的光亮、丝丝缕缕的暖意,采撷、储藏。在霜冷天寒时,当独坐无眠时,当生无可恋时,再将之小心取出,在冰封的天地中燃一朵心火,在寒彻刺骨中留一丝暖意。
我是一个悲观主义者,我莫名喜欢那句话:“生活是痛苦的白天,死亡是凉爽的夜晚”。可是,活在人世,一己之命其实并不完全属于自己。我不能也不敢任性地放弃,这是生而为人的甜蜜的束缚也罢,痛苦的挣扎也罢,终归是拉住奔向悬崖的缰绳。
我命由我还是由天?
我命由天,所以我没有权力轻言放弃;我命由我,所以在悲观中努力寻找光亮。既然不能放手,那么,就努力让生命中多一点色彩。
这些小确幸、小喜悦,或许只是仅能聚敛萤火之光的小铁片。可是累积多了,或许就能集腋成裘,打造一身铠甲,为你御寒抗击聚光存暖。
没有人是你的铠甲。只有自己的心,还留有色彩与温暖的心,才是自己唯一的、最坚强的铠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