捻一缕乡土,寄万千情丝。那年,那人,那些事,大抵会慢慢忘却。留下来的,竟无处安放。
在天有灵
我信了,人有灵魂可托付。
爷爷入土一个星期了。思念掏空了身体,湿了枕衣。懒起侧身,翻了翻父亲的电话。
“喂,儿子”,父亲有些疲惫。
“爸……嗯……”,语塞,眼帘如瀑。
“咋了……”,父亲有些急促。
“嗯……爸,没事……”,“爸,爷爷左侧上牙好像有些不得劲。”
“哦……你爷爷走时,都安排妥当了。下面的假牙摘了,上面的没……”,电话两端皆片刻沉默。
“哦,我想回去看看。”结束了电话。
带上姐姐,驱车60余公里,车轮疾驰,那场相遇恍惚而真实。
记忆中老屋的木门,漆落斑驳。推门进来,一位高个子中年,发眉微长,严肃不语,目光掠过我,倏忽不见。爷爷戴着帽子,双手背后,站在门前那棵老柿子树下,平日里惯常的装束。一席藏蓝色中山装,从上到下崭新平整。面容微红润朗,精神矍铄,笑容可掬,记忆里熟悉的60多岁慈爱的模样。
爷爷的屋,还是那把圈椅。爷爷、姐姐和我三人围坐,聊着平生家常的欢乐,话语无声却情意尽通。话与我知,你过得很好,有事可忙。体恤我们在外忙碌,嘱咐再三一切皆好勿挂牵。话语间,记得指了指左侧上牙偶有不适。
选了几样爷爷喜欢的吃食,带了好多纸钱。和姐姐跪在爷爷的坟前。意识模糊一片,点不着香蜡纸钱。烟火腾起思念,随风越飘越远。您怀着平生的果敢坚强,走得平静安详。急性子,遗憾吗?您去时步履匆匆,我和姐姐不在身旁。
此刻,思念已燃成灰。心里默念,在那边,记得一定好好去看看牙。有事,记得话与我知。
……
日升日落,一切平淡如常,偶尔风起、雨落。托风送去思念,随雨落下希望。无法挽留的慌张中醒来,眼睛涩涩,枕衣湿凉。你话与我知,一切的一切均已收到,牙好了。嘱咐再三一切皆好勿挂牵,如今您可忙了。好吧,您一生勤劳,去忙吧。我也该起身,继续扎进这滚滚的世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