貂蝉已经很久没有在王者峡谷里出现了。曾经在第五次峡谷比武中,她轻踩花阵,几人围攻下躲闪腾挪,花球飞舞,五连绝世的尖叫响彻在峡谷上空。对于这场已经变成传说的旷世大战,有人说是差一个斩杀的幸运,更多的人却无法忘怀她的那句话,“华丽又漂亮的,生存到最后”。自此貂蝉问鼎第一法师,很多世家的年轻子弟想慕名向她拜师,却都遍寻她不得。世人皆以为她是孤独求败,归隐山林,不曾想她其实是遇到了一些意料之外。
这是貂蝉一个月内第二次搬家,因为某个目睹她华丽又漂亮地拿到五杀的吕氏男子,每天在她家赖着不走,虽然他挑水做饭收拾屋子,但那无处不在的目光实在令貂蝉不堪其扰。于是趁着某天月黑风高,她踩着莲花步,带着行李一口气走出百里开外,终是在一依山傍水处落下了脚。这里是她小时候长大的地方,草木葱茏,鲜有人至。可等她拨开门前一丈高的草,却看到地上赫然趴着一个衣衫褴褛的姑娘。
说衣衫褴褛,是一点不为过。那姑娘的黑色紧身衣被扯出大小破洞,有几处还泛着血污,染红了露出来的月色里称。右肩上的玄色铠甲已经不见,银色的头发散落下来,有一片好像沾了血结在了一起。貂蝉四下看了看,一行深浅不一的脚印从她身旁一直延伸隐没到山崖那边的小林子里。她皱了皱眉头,这可能是被追杀一路逃到了这里,想要到这房子里休息却在这门前支撑不住晕了过去。应该是晕了过去吧?貂蝉蹲下去探了探她的鼻息,还好,呼吸平稳。她叹了口气,将行李放进屋里,又将那人抱了进去。
本来想在这里一个人住上一段时间,现在却莫名跑出来一个来历不明的人。且带着一身伤,不知也会引出来怎样的风波。貂蝉蹙着眉,对于被打乱的计划有些心烦。罢了罢了,既然救了回来,就好人做到底吧。她备好热水,将那人身上的衣服小心拨下来,血污和衣服粘在一起,剥下的时候扯动伤口,让这人不自觉皱起了眉。她的眉毛跟她的头发一样,是月光的颜色,此刻皱在一起,却让貂蝉莫名弯了弯嘴角。她停止给她脱衣服,拿起沾了热水的毛巾给她擦干净了脸。跟她预料地一样,她的肤色非常白。鼻梁高挺,薄嘴唇的线条利落,此刻沾了热水,红色在那薄唇上氤氲开来。貂蝉眯了眯眼睛,好吧,有那么一点好看。她转身从包袱里取出一块铜镜,晨光下映出她一张柔媚的脸。殷红的嘴唇,挺翘的鼻子,尤其这双潋滟多情的眼。貂蝉满意地放下了铜镜,抬头却不由得开始打量那睫毛附着下的眼睛,也不知道这样的人会有一双怎样的眼睛。
待貂蝉为她换上干净衣服,天已经大亮。一夜未睡的她本就疲累,将房间草草一整理便和衣睡下了。这一觉醒来已是太阳西斜,不曾想那人直到夜幕降临才悠悠转醒。她醒来之后有些茫然,看了看貂蝉,打量了四周,像是对此情此景颇为疑惑,手不自觉地挠脑袋,却不想碰到了伤口,痛得她抿着嘴皱起了眉头。可这仿佛取悦到了貂蝉,扑哧一声轻轻笑了起来。她这才把目光重新回到貂蝉脸上,“你是谁?这是哪里?”,又迟疑了一下,“我...是谁?”
貂蝉不由得有些吃惊,她走上前去,“你不记得你是谁了么?”
她迟疑地点了点头,“我只记得有什么人追我,我不小心从山上跌落晕了过去。你,把我救了回来么?”
貂蝉点了点头,回身从屋里拿出来一把月牙形的剑。她看到剑眼睛猛地一亮,迷茫的神色尽时褪去不少,“这是我的月光剑。”
貂蝉挑挑眉,将剑扔了过去,“所以,你打算怎么办。”
只见她思考了一下,很快便辑了一礼,“如今我失去记忆,目的,来处皆不知晓。且左腿有伤行动不便,又有敌人在暗。种种皆不利于我行,所以,” 她顿了一下,“恳请姑娘能暂时收留我。”
貂蝉却也并不看她,转身侧卧在贵妃椅上,衣袍下摆懒懒地垂了下去,露出白皙大腿上绚烂的花。她摆弄着自己的手指,“你自己方才也说了,有伤在身又有敌人在暗,我收留你岂不是百害无一利。又缘何要收留你?” 她余光觑着她,见她抿紧了嘴角,不由得心里有些愉悦。“不过,人所要无非两种,一为财,二为,色。” 她故意转头直勾勾地看着她,甚至坏心眼地将领口缓慢地往下拉。她看着她眼中的神色由认真变成疑惑,又变成羞恼,白皙的耳尖也悄悄泛上粉色。
她紧了紧手中的剑,“姑娘别,别开玩笑了。你我皆为女子。我虽现在身无长物,但自认一诺千金。待我伤好之后,愿护姑娘三年周全。”
貂蝉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哈,护我周全,我貂蝉...哈哈,罢了。那便依你所言吧。” 她站起身来,心情好像颇为不错,轻飘飘地迈步走了出去。那人看她走路无声无痕,不由得叹了口气,知是被人“网开一面”。
两个人就这样一起住了下去。貂蝉刺客出身,自是独来独往惯了的。往日被吕布纠缠,哪怕是鞍前马后地“伺候”着,也常觉得累赘。如今和这不明来历的女子共处一室,因她腿上有伤有时甚至需要她来照顾,可她竟然毫不厌烦,甚至觉出几分岁月静好的意思。每天她会早起修炼,在第一抹朝阳里起舞,落·红雨,缘·心结,绽·风华。而那个人,哦后来用她身上一个玉上的刻字做她的名字——露娜。露娜也会早起,然后坐在门口看她练习。她记得露娜第一次看到花球飘舞时候的惊艳,那神情熟悉又有点陌生,她从无数的人脸上看到过,却第一次从那双眼中看到。那双眼睛总是带着点冷意,以至于任何别的情绪都格外清晰,与...可爱。于是当今天的缘·心结飞出之后,貂蝉停了下来。不期然抬头便对上了那双带着点惊讶的眼睛。
露娜站了起来,“为什么不继续绽·风华?”
貂蝉勾起一抹潋滟的笑,“好看么?”
“好看。”露娜点了点头。
“所以,看了这么多天,想出破解的法子了么?”
露娜眉毛挑了挑,像两片跳动的月光。“没有。你的绽·风华强便强在花阵中法力充沛,出招更快,配上缘的瞬移和落的叠加伤害,灵活又强势。” 她沉吟着,“不过,我的月下无限连却也不怕你,只要被我的月光标记,我就能瞬间到敌人面前进行击杀。如果说你是在方寸之间杀敌百万,我就是在天地之间驰骋追击。”
“月下无限连? 名字起的不错。望文生义那便是厉害在无限二字了。来,换你来表演给我看。” 貂蝉走了过来,拉着她的手放在她的剑上。
露娜抬头看了一眼,指着自南边飞过来的一群麻雀,“那就让它们饮一下月光吧。”
只见话音刚落露娜一剑挥出去,悠长又激越的剑气掠过鸟群,瞬间惊得整齐的麻雀四下乱飞。她瞬间向鸟群掠去,闪电一般的剑影结成剑网。道道银光闪过,像凌厉的风,又像飘逸的雪。甚至看不清她是如何出剑,又是如何回鞘,地上受伤的麻雀扑簌簌兀自挣扎,而她已经回到了貂蝉身边。
貂蝉有些愣住。身旁的女人笼罩在朝阳下,却像是晨昏交接时的那弯新月,像是秋月下一把出鞘的利剑。她一时不敢看她的眼睛,不知为何又突然有些慌乱,掩饰似的坐了下去,垂下了眼睑。露娜却弯下了腰。她好像听到她轻轻地笑了一声,诧异间抬起头,却撞进了一双泠泠的眼,那眼里藏着笑意,溢出几缕留在翘起来的眼角。
不知从哪里吹来一阵风,她的心突然颤了起来。
To be continu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