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鳞遍天,阳光满地。校道人来人往,一部粉色单车穿梭而过,绕进了出校门转右的一条小道。
入,一条三米有余的泥地向天边铺去,天边一注缓水往左手边淌来,河边一位中年大叔在操弄着刚上钩的鱼儿,表情平淡,孤身一人。抬头,一架飞机穿过厚厚的高积云,留下长长一条蓝白线,一路往北。这时太阳还刚烈,照在西林河面又反射到右手边的图书馆,再经图书馆的窗子反射入正在观赏这一切的我的眼睛,极其刺眼!
我把车子停在路边,退后十几步,弯着身子,将手机对着单车,单车对着太阳,咔嚓,一张照片出来了。我很欣赏这种艺术,就像欣赏美男子那样欣赏。
沿着小路一路向西,脚下是一架六年前的旧单车,这次没有他,只有我和心中的三毛。
路过一个小分岔路口,见一位中年男人背着鱼具出来,便问他:“你钓鱼出来吗?”
“是。”
“这里可以下河吗?”
“嗯。”
他似乎不怎么习惯与陌生人讲话,我还未道谢他便骑着车子走了。推着旧单车穿进岔口,经过一个小菜园,里面有个男人在打理花草,我沿着菜园走进了河边。本来昏昏暗暗的岔口,在出来河边后豁然开朗,我又见到了水中刺眼的阳光,只是它的阳光稍稍有所收敛。河边有一群小黄花,但都没有我可爱。我往左手边走了几步,向着河中央钓鱼的人儿喊:“今天好收获阿!”他们挥着手,拿起一条战利品朝我笑笑。
出岔口,又往前行。这条道似乎没有尽头,也没有拐角,它就那么平铺着蔓到西天。旧单车慢慢地转着,两边的风景也慢慢地换着,我看到了之前趴在龙中操场栏杆看的那片田地的全景,小黄花围着杂草,杂草围着菜地,菜地更远是一网网金黄的稻田。
身后的影子被我拖得长长的,我嘲笑她,呵护她,嫌弃她,心疼她,爱她。
一路上都遇见了钓鱼的人,或是去钓鱼的路上,或是钓鱼归来的路上,他们的脸总是很平淡,无喜无忧。
我追随着太阳,期望它快快落山,在落下去前圆我一副梦中之景。但我看着那片高积云迅速聚集一起,往太阳移去,最后像一个粗暴的男人,强迫着抱紧了如花娇弱的太阳。花儿却不依了,她反抗着,她的光芒透过男人的臂膀折射出来,如街上灯火,却纯于街上灯火。
我气馁了,欲折道返回,却偶见右手边有一小路,尽是古楼稻田,便抬起旧单车,跨过一道泥沟,转北去。
落日没见成,回头,竟发现一轮明月始终跟着我,她害羞地藏在薄云后面,像极了同桌第一次和我讲话的样子。
我飞快踩着旧单车,时不时往后看看羞月,身边两排树木飞快地向后退去,最后天和地都展露在我面前,才肯罢休。小桥流水人家,肚子饿得呱呱,见了小孩呀呀,心情又变哈哈。
两个光着膀子的汉子和我反方向地走着,路过他们时,我大声喊:“你们好阿!”
较矮的光膀子也大声应着我:“hey!去哪呀?”
“去西天!”
“注意安全!”
“再见!”
夕阳仍是不露脸,我又加快踩车的频率,车子就这样漫无目的地在田间小道穿梭,短发在风中飞扬,书包的铃铛被吹得叮当作响,田间稻子愈加金黄,天上低积云被染得粉红,远处有妈妈喊小孩归家的声音,有小孩争吵玩闹的声音,有铲子与锅碰撞的声音,这一切,都是我看到的人生百态,我只是他们故事的路过者。
累了,天色渐暗了,该走了。对着身后一片无声的稻田,我大喊了一声:“晚安了!”欲走时,听见稻田那边回应:“晚安!”回头,是那两个光着膀子的男人在笑着向我挥手。我笑着,用力地挥手。
那部粉色的单车拐出了小道,又回到灯火通明的大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