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色的尘昏黄的天,映衬着我的昏昏欲睡的脸。机械的步行,机械的上车,机械的找一个位置坐下。然后像被塞进罐头的沙丁鱼一样,被到处的运来运去。看着车上的哈欠连天,伙同着路上的萎靡不振,谱写着这清晨统一的疲倦。
我有些茫然,看着窗外另一辆公交车上贴着窗户变形的脸,下意识的在自己的位置上挪了挪。人群顿时向我涌来,我便更用力的靠向窗户的边缘,想拉开与人群的距离。就好像他们在一条很糟糕的河里扑腾,而我,害怕被他们的水花溅到。
有时候我觉得这样的日子也挺好的,朝九晚五。匆匆的上班,匆匆的下班,然后坐在摇篮一般的公交车上,看那红绿灯下焦急的脸。有时候我又会突然的觉得这样的日子很糟糕,耸立的高楼,车水马龙,却找不到一个和人我一起唱“分给我烟抽的兄弟”。
给这座城市的哥们发了一条消息:喂,晚上一起去吃个饭。铃声响起,发来的消息却是:加班。我沉默不语,就这样拿着手机,站在路口,像个傻 逼。我们已渐渐的不再是那往昔青涩的少年,挥霍着日子在那肆意的街头。如今,拿着微薄的工资,残喘着笑容,接受着这个世界的考量,我感觉被这个城市压抑的喘不过气,无法呼吸。难道生活就只能像一盘总是将你军的象棋,而我们只能按照它的意思在夹缝中走下去?
我有过梦想,幼儿园时我梦想成为一名科学家,于是我拆坏了家里的收音机,那是妈妈的嫁妆,挨了一顿揍。小学时我梦想做一个剃头匠,只是在看了排球女将后,觉得剃头匠一点也不拉风,于是改成了做一个体育明星,站在最绚烂的舞台。后来,我莫名的想成为一个考古学家,然后将家里翻得鸡飞狗跳,就只为找出那发生了锈的康熙通宝。再后来,我就不记得自己还有过什么梦想了,于是我变的和别的人一样,只想着有一天,可以拥有一座自己的房子,一辆车子,一个……
小的时候,我们总是会豪迈的说,长大以后要做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如今却发现,这是那么的难以企及。就像白天在办公室吐槽,这里的空气污染,我的家乡如何如何青山绿水的屌丝一般。实际上不过是一年的工资只能够买几平的无奈吐槽。是因为当时太小,我们懂得太少,才会对这个世界许下如此黑白分明的期盼,还是我们现实灰色的眼眸,已经容不下黑白那样清晰的话语?
一个阶段结束,预示着另一个阶段的开始,我们谁也无法预料到,这将会是什么样的开始又会是怎样的谢幕。我想起了那年我们的散伙饭,我们结着伴吆五喝六的往小饭馆走去。解脱了高考的压抑,释放着张狂的不羁。那时的我们,还怀揣着理想,充满着阳光。却不知道理想这个词,就像丘比特的箭一样,只要被现实偏离了一点点,就再也射不中我们原本设计好的未来。曾经,我们相信我们可以穿越时间和距离的厚度,以为一抬腿,就是天长地久。可是我们终究抵不过时间的磨砺,渐渐的在这人生的路上,走成了一个生不由己的自己。于是枯萎的往昔,逐渐老去,我遇见的每一个人,都不再是你。
我常常会站在路边数红绿灯,变幻着的红绿,就这样在口中轻轻的泯灭,仿佛就像是对命运的审判。我甚至会在脑海中构筑一个个或唯美或狗血的桥段,跌宕起伏的爱情,热血沸腾的兄弟,仗义执言的勇气。呵呵,年轻的好处就在这里,可以肆无忌惮的幻想着。幻想着我们平时不敢的、渴望的、憧憬的自己。
抬抬手,腕表的指针已经指向了六点。我扭头看了看窗外,天空还是那么的灰暗,像一块脏不拉几的抹布。窗台上,不知什么时候遗落的一颗种子已经发芽了,它努力的想顶开身上的那块杂物,最后却只能无力的向边上长去。我又想起了那些原本可以顺理成章的梦想,却由于自己的不努力,而被生活磨砺的颗粒不剩。我忍住回头看向窗台的嫩芽,突然感觉到,我已经没有时间再做梦了,想到这,我突然黯然了。
我知道这样的故事每天都有,一样的平凡,一样的俗套。只是时间久了,那些我们曾经说过的话,曾经许过的愿,就已不再说出口了。于是,我们就成了很久很久以后别人口中的故事,从前,有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