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生带我去了她在附近租的房子,我的左边脸肿了起来,右手手臂磨掉了一大块皮,渗着细细的血,样子狼狈极了。
“你先坐着,我去拿药……”乔生示意我坐在沙发上,她进了房间,久久没出来。
我打量着那间房子,全套白色的高档家具,两室一厅,豪华装修,整个房子显得干净明亮、豪华气派。在这个地段,租一套这样的房子,每月少说也要六七千元。客厅旁边的小阳台,摆放着画架和画笔,原来乔生并没有放弃她的爱好,她说过的,她的梦想是有朝一日开一个属于自己的画展。我看到玄关的鞋架上摆放的男士皮鞋,还有茶几烟灰缸里没有清理的烟蒂,那让我感到心痛,特别特别的痛。
乔生换了一身宽松衣服从房间出来,头发扎了起来,身上的首饰也都脱掉了。那个模样,才是我熟悉的乔生。她递给我一块毛巾,“里面包了冰块,敷在脸上会消肿的。”
我接过毛巾没有吭声,故意把整块毛巾敷在面上,不再去看她。
乔生蹲坐在我身边,伸手去拉我的手,挽起我的衣袖,“哥……”她叫我。
“嗯……”我没说话,只是嗯了一声,算是答她。
“会有些疼,你忍耐一下……”她说着用棉签在我受伤的手臂上涂抹,感觉冰冰凉凉的,其实没有那么疼。她的嘴凑近我的手臂,小心的吹气,一边吹气一边说话,“马上就好,马上好了……”
简单包扎好伤口,我们并排坐在沙发上,我脸上敷着毛巾,也不说话。
“你不该搅进来的……那个人可是乔柯。”乔生开口,口气里早没了之前的锐气。看得出,她其实有些害怕那个无法无天的弟弟。
听到她的话,我立刻直起身拿掉毛巾,才消停会的怒火又被撩拨出来。“乔柯又怎么样,没大没小的混账东西。你怕他做什么!”
“哎,你别拿下来,再敷会。”乔生说的是那块冰毛巾,她伸手去拿毛巾,我甩开了她的手,动作有些大。
“哥……”她手停住,叫我的时候,她的声音颤抖,她在努力克制情绪,我却熟视无睹她的害怕与委屈。
“哥不疼了,你拿着敷会,脸都红了。””我胡乱的把毛巾塞给她,又拖着她的手往脸上贴,乔生的脸也已经微微肿了起来,他那混账弟弟真是下手不知轻重。
乔生见我话里有气,便不再与我争,闭着眼睛,把毛巾敷在了脸上。
“你到底有什么把柄在那混账手上,至于这么躲着他。”我真是想到就来气,她弟弟竟然眼睛都不眨一眨就给了乔生俩耳光,那让我恍然,乔生平日在那家里该是怎样卑微的处境。
乔生开口再说到的故事,让我很难受,那不该是她这个年纪应该经历的,太卑微、太狗血、太不堪。可她却那样平静的告诉我,好像在说一件别人的事情。
她弟弟的一个朋友有一次去到家里看上了乔生,于是她弟弟找人偷拍了乔生和男人约会的照片,要挟乔生会告诉他父亲。乔生也不甘示弱,偷偷从乔柯的手机里拷贝了这个放荡公子的各式艳照以此自保。毕竟乔叶两家联姻已成定局,那些照片无异于重磅炸弹。
我安慰乔生,“别和那混小子争了,他会伤害你的。即使你父亲知道,你也可以否认啊。”
“哥,你太天真了。”乔生脸上是自嘲的笑,像在嘲笑我的话,更像在嘲笑自己的可怜。“都是些床照,我该怎么否认。”
我没想到,乔生的生活会过得如此不堪,认识她的时候,她是个多么单纯、美丽的姑娘。我更没有想到她弟弟竟如此卑鄙,做得这样绝。看来他是势在必得乔生会缴械投降的,只是不曾想到乔生会抵死反抗,会让他丢了面子,会反过来威胁他。
乔生告诉我,她的男朋友,就是那个老男人在支付她妈妈的治疗费,那男人是美籍华人,在美国有老婆孩子。“Eason说,只要我给他生个孩子,他会给我名分给我钱!他会为我办画展,他会养我,会疼我,会给我想要的一切……我能名正言顺的摆脱那个家,我能靠自己给妈妈治病……所以这段感情我不吃亏……”“乔生说这些话的时候,面上毫无羞涩。
“我听完却异常激动,我对她很失望,“我的钱你死活不肯要,这种男人的钱你倒是照收不误……靠自己?你这叫靠自己?你根本是做贱自己……”
“对,我是做贱自己,我本来就是……有其父必有其女……你不知道么……”她反呛我,让我无言以对。
我于是讽刺她,“是啊,我知道,我早该知道。乔浩峰要知道,也会以你为耻……”
“哥,你错了,他根本就恬不知耻,他怎么会觉得羞耻……”
我们的谈话在争执和不愉快中戛然而止,我恼怒的打开门要走,转身对乔生警告说:“你要继续和那男的在一起,我就当没你这妹妹……”
乔生站在门口,她开口的瞬间,我就知道我们的故事结束了。她说,“何先生,好走,不送!”
我是在很久后回想那天的对话才弄明白,乔生说的“乔浩峰根本就恬不知耻”是什么意思,她的父亲,真是个恬不知耻的败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