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个朋友,现在在某公司担任经营部长一职。他很喜欢喝酒,属于无酒不欢的那种。用他自己的话说,他喝过的酒,怕是比我和过的汤都多……
他是工商管理专业,毕业时正好受到传统酒文化末尾浪潮的冲击,他此时就职的公司饮风盛行。当时普遍有个说法“酒品决定人品,一个酒都喝不好的人怎么能做的好事呢!”
他和我说,对于刚毕业之人,公司更是有着一个严格的流量培养计划。这个计划很简单粗暴,既:你刚入职的时候,先让你喝一次酒,这个时候对你的酒量不做要求,能喝多少算多少,朋友他们管这个叫“摸底”。
摸完底后,谁能喝半斤谁能喝二两,领导层对各个新人的酒量也就有了一个基本的了解。然后就针对不同酒量的人,制定不同的培养计划。以后的每次喝酒都会相应的劝一劝,在到量之后再加上一点,日积月累之下酒量就会提升。
朋友属于那个喝酒比较厉害的人,他和我说他大学时候都不喝酒的,在摸底那次一个人就喝了一瓶(40几度的白酒,具体牌子记忆模糊了)。
这样的人才肯定是要被重点培养了,毕竟一个从不喝酒的人第一次就能喝一斤的可找不出几个。
于是,让朋友拜了号称“无敌”的时任经营副部长为师,他称呼他师傅为“浪哥”。朋友毕业时浪哥40多岁,正值壮年。
我有幸和朋友与浪哥吃过一次饭,典型的商务短发,笔挺的西装与深邃的目光,一看就是资深商务经理人。浪哥是挺能说的一个人,没有架子,说话随和且善于引导,和他在一块永远不用担心冷场。
那次吃饭是我出差去到朋友所在的城市,当时并没有通知他。不料他却是电话打过来了,话没多说,简单给我交待了个餐厅名叫我赶紧过去,说给我洗尘。
我打车过去,见到他两人已经点好菜在等我了,寒暄几句,给我介绍“这是我师傅,浪哥,以前和你说过的。”我上前问好让烟,浪哥几乎在同时把烟拿出来,我两互相推让,最后的结果是我收了浪哥的烟。
三人就坐后,我朋友从椅子后面拿出一箱酒。没错就是一箱,没开封的一整箱白酒,以至于在多年以后的今天我还记忆犹新。
朋友和我说,你别看这酒看着不咋地,有30年份呢。
看到这箱酒我倒是不太纠结它是多少年份,我在想一会我该怎么回去………
席间浪哥大约是看出来我酒力不济,于是让烟闲聊,和我说起他年轻时候的往事。
“你们这代人真的很幸福,大学毕业就入职,进来还有师傅教,没吃什么苦。”这是浪哥的第一句话。
“我小时候家里兄弟姊妹6人,我最大,父母种着几亩薄田,艰难的养着我们几个。”
“16岁时父母实在是供不起我上学了,我出去自立更生,兜兜转转近30年了。”
“进过工地、做过流水线、开过大车,后来开始卖保险,然后又做销售。”
浪哥娓娓道来,说着他入社会谋生的种种事迹。
“刚做销售那会真是难,公司刚起步,哪有什么师父教你,整个公司加老板才6个人。”
“当时老板把整个对外业务口都丢给我
你们知道吗,那段时间我整夜整夜的睡不着,大把掉头发。”
“我们公司又小,压利润也压不过别人。
况且别人也担忧我们公司的能力,真是处处碰壁”
说到这里,浪哥深吸了一口烟,随即吐出,浓密的烟雾把他整个上半身都笼罩其中。
“能有什么办法呢?没有办法的,每个刚起步的公司都要经历这个阶段。
只能一家一家的如拜访,一家一家的约,挨个送礼。”
“我的酒量就是那时候练出来的,喝了吐,吐了又喝。有很多次都坚持不到从餐桌走到卫生间,捂着嘴走出包间的门,在过道就吐出来了。”
“那时的我大概是餐厅保洁员最恨的人了”
“这种情况持续了四五年,公司终于有所起步,我的酒量也练就出来了”
大慨因为我不是他们公司的客户,又是他徒弟的好朋友,浪哥对我还是比较亲切的,把这些尘封的过往说于我听。后来朋友和我说他师傅都没和他说过这些,他一直以为他师傅天生酒量了得。
最终这场为我准备的洗尘宴在我吐了第二回之后结束……酒自然是没喝完……朋友还叫了代驾开车亲自送我到酒店。
然后又过了三年,到疫情开始的2020年。朋友升职为该公司的经营部长了。
这种升职加薪的时刻,按照他的常规操作是要打个电话向我炫耀一下的,于是他打电话给我
我问起他师傅现在什么职位了,他和我说浪哥已经是副总经理了,不过是个挂职,半隐退了。
浪哥才刚到50就隐退了呀?我很惊讶,你们老板和他闹掰了呀?我问他。
“没有
浪哥这两年身体不太好,肝有点问题,中度酒精肝,二线休养着。”朋友是这么回复我的。
哦,这个以前朋友也和我说过,浪哥有点酒精肝,血脂也有些高。中度的酒精肝在我的印象里不会危及生命,浪哥也算是成功人士了吧,想来不差钱,养养也就好了。
我恭喜了同事高升,并再次嘱咐他能少喝酒就就少喝。
接下来就是疫情这两年了,我没有出差,朋友的业务也少了不少。期间有过些电话联系,他每次和我通电话时都向我抱怨业务越来越难做。
最近一次电话是22年的10月份,随着疫情的逐步开放,他的业务多了,人也忙碌起来。要忙着拜访老合作单位,也要找新和客户目标,所以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联系过了。
那次他打电话给我只给我说了一件事“浪哥住院了。”
“不知道为何他的酒精肝引发了原生性肝癌,情况不是很乐观,医院现在还没出具体诊断方案。”
朋友和我说时情绪很低落,浪哥是他的师傅,职场的领路人,和他也有着知遇之恩。
过了约一个月他再次给我打电话,声音听起来挺高兴,后来告诉我浪哥切除了病变的部分肝脏,目前恢复良好,准备过年回老家休养,彻底退休了。
我和他打趣几句,让他代我向浪哥问好,并再次嘱咐他少喝酒。
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结局不算差。
我不知道朋友是不是能真的少喝酒,毕竟他的工作就是那么回事,希望他和浪哥更加保重自己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