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清晨的田野,风很明净,天很蓝,小路上,星野骑着自行车,后座是妹妹星月,他不敢骑太快,怕星月抓不稳,不小心掉下去。
但星月却不管,一个劲儿地催哥哥快点,她想早点到县城去看妈妈。
爸爸工作调动到乡下,可是妈妈还在城里。他和妹妹都跟着爸爸来到了这儿,却很孤独,他们不认识新朋友,而爸爸却一心扑在自己的工程上。
星野和星月一个月都没有看见妈妈了。
对于两个孩子来说,从来没有和妈妈分开这么长时间,他们格外地思念妈妈做的红豆团子。
于是,十二岁的星野和六岁的星月计划了这次出逃。
但他们被拦住了。
田野间的小路很窄,道路两旁开满了星星点点的小野花,微风送来一点儿清香,一个女人挎着绿色的编织袋,袅袅娜娜地从对面走来。
星野刚刚学会骑自行车,后座还有星月的重量,害怕撞到女人,星野按了刹车,自行车停住了。
他让出路让女人通过,可是女人却出乎意料地停了下来,“你们要去哪儿?”
这个声音太轻柔了,就像风轻轻掠过耳畔似的,让你觉得耳朵痒痒的。星月忍不住回答她说:“我们要去找妈妈。”
女人笑了,“你们两个可不行,会迷路的。”
女人的笑很动听,那声音像风铃一样清脆柔,让兄妹俩一下子就想起来妈妈和他们讲过的山精鬼怪的故事。
星野把妹妹护在身后,勇敢地说:“我们可以的。”
其实星月并不怕这个女人,反倒觉得她很亲切,她从哥哥背后探出头来问:“你的袋子是什么编的呀?”
“月月!”星野有点生气。
但女人却笑盈盈地回答:“是风藤呀,柔韧又结实。”
那个编织袋是翠绿的,风藤仿佛仍旧有生命似的,几片小小的叶子随风摇摆:星月喜欢极了,她又问:“在哪儿可以摘到呢?”
“你想要吗?”女人问。
星月有些犹豫了,她觉得自己不应该随便向陌生人提要求。但接下来她就睁大了眼睛,她看见了风。
半透明的风柔驯地绕在女人的指尖,又变成了淡淡的绿色,渐渐加深,呈现出细细的藤蔓状。女人的手指灵活地上下翻飞,不一会儿就编好了一顶漂亮的桂冠,她随手从路边摘下两朵小野花点缀在上面,然后递给了星月。
星月简直太喜欢了。她把桂冠戴到头上,臭美地问哥哥:“好看吗?”
星野只好点点头,他局促地向女人道了个谢:“谢谢您,不过我们得走了。”
女人抓住他们自行车的把手,语调竟有些哀求的意味:“陪我一会儿行吗?”
星野内心挣扎,他想赶快逃离,可又像受了蛊惑似的拒绝不了对方的请求。
收受了“贿赂”的星月,则直接跑过去抱住女人的腰,“可以噢,不过最多只能半小时,我们还要赶去县城看妈妈呢。”
女人摸摸星月的头发,笑着不说话。她把两兄妹拉到一条稍宽点儿的田埂上坐下,接着像变魔术似的,从她的编织袋里拿出绿方格子的野餐布。
这可太奇怪了,谁会随身带着野餐布呢?仿佛随时准备坐下来吃饭似的。
女人一样接一样地从她的编织袋里,拿出令人垂涎欲滴的点心来,棉花糕,千层酥,抹茶饼干,甚至还有他们最爱的红豆团子。
在他们进行着上午茶的时候,女人开始讲起了自己的故事。
她露出令人哀伤的笑容,“我是一个山精。”
这点星野一点儿也不惊讶。
“我的孩子,大概像你们这么大的时候,瞒着我偷偷跑出去和朋友去野餐,他们计划去南山,那儿离这不近,我当然不许他去,可他还是偷偷跑出去了。”
“你知道吗?有一种叫瘴的怪物,专门放出有迷惑性的烟雾制造幻境,很多掉进了陷阱里的小孩子小精怪都被吃掉了。”
星野和星月听得毛骨悚然,使劲地去揉手上起来的鸡皮疙瘩。
“所以我一直到处找丢失的小孩子,独自出门的小孩子,把他们送回去,或者守着他们等家人来找。”山精责备地看了眼两个孩子,“你们也是一样,为什么不好好和爸爸沟通呢?忽然跑出来,爸爸不知道有多担心。”
星野涨红了脸,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他一直觉得爸爸不关心自己和星月。
女人轻轻地叹了口气,像是看懂了星野的想法,“怎么可能呢?每个父母都是爱孩子的呀。”
远处隐隐传来嘈杂的呼喊声,是在找星野和星月,兄妹俩慌慌张张地站起来,不知道大人们怎么这么快就找过来了。
星野抬头看了看太阳,发现早晨的太阳已经移到天空正中来了。他们以为只和山精呆了一会儿,实际上却已经过去几个小时了。
“欢迎来找我玩,只要敲一敲这土地上的两块石头,我就会出现了。下次遇见你们,教你们摘草花儿,捉萤火虫。”
女人的身影逐渐虚淡,“放心回去吧,你们的妈妈明天就会去看你们,我保证。”
连同着话语,最终完全飘散在风里了。
村子里大半的人都跟着出来找人了,当星野和星月被找到时,劈头盖脸挨了一顿骂,爸爸骂完过后又和他们道歉,他握着兄妹俩的手,半蹲下来认真地说:“下次爸爸如果忽略你们了,直接和爸爸说,不要在偷偷跑出来了好吗?你们还是小人,很危险的。”
“我们想见妈妈。”星野和星月异口同声地说。
“好。”爸爸把兄妹俩搂进怀里说。
不知道是山精的魔力生效了,还是爸爸的许诺起作用了,总之第二天妈妈真的来看他们了,星野和星月都开心极了。
至于山精用风藤给星月编的那顶桂冠,星月一直有好好地保留着,直到她长大以后,风藤也没有枯萎,证明了曾经奇妙的遭遇。
【无戒365极限挑战营 第144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