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老了。
头发白了，牙齿落光了。
早上全身疼的厉害，起床成了很费劲的事儿。年轻时怎么也睡不够，现在天麻麻亮，我就醒了。醒后就再也睡不着。
左臂怎么也抬不起来，头发凌乱不堪，只好把它们全收拾进帽子里。我对着镜子里的白发苍苍的老太婆道早安。
“嗨，你好！老婆子，你终于老了！”扮了个鬼脸，镜子里的皱纹如涟漪一圈圈荡漾开来。拄着拐杖，我慢悠悠走出家门。
近几日的天气真好，我一个老婆子活得太长了。我不知道我究竟几岁了，不知道今夕何夕，不知道我曾经喜欢听什么歌，更不知道我喜欢哪个歌手。
每天早上睁开眼睛，总有很多陌生的面孔盯着我看。我感觉很奇怪。他们告诉我说我老糊涂了。我感觉很惶恐。墙壁上贴满了一个小伙子的照片，他们说这是我最喜欢的民谣歌手，叫做赵雷。我还是很莫名其妙。不过，墙上这小伙子我真的喜欢。他们说当年我脑袋一阵发热，就跑去见他了。在赵雷的家乡鼓楼那里坐了很久，据说，回来后激情澎湃了很久。
书桌旁边堆了几本书，有周国平的《人与永恒》和萨特的《存在与虚无》。人老了，当看看这些书。不过我倒是很想读读鲁迅和庄子。真的猛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正视突然的变老和突然的失忆。
我一个人弯着腰走在空旷的大地上，微风轻拂，我想起了很久以前的自己，应该也如现在般很享受这样的时光。可是我老了，像夕阳一样在慢慢落下。我不记得曾经在夕阳下发生了什么事，只是突然变得很悲伤。我很孤独。
拐杖一步步叩响了大地，我的心仿佛被一点点敲碎。风吹过原野，我的眼里布满了泪水。
他们说，我曾是一名吃粉笔的人。站在讲台上吃了几十年的粉笔，有一天不知怎么了就突然倒下了，之后就这样了。
从别人嘴里说出的人生大概就这样吧！我打开了庄子的书。世说纷云，有情与无情，能干与怯弱，都随别人去说吧！我的脑子装不下太多的东西。现在好歹有了书，我不至于太孤独。
阳光从我的银发上倾盆而下，我骑着马狂奔，要逃离这场大雨。我害怕阳光和雨水混合的味道，它让我无比怀念年轻时模糊的过往。
有谁说走过后就不忘？
我一遍遍拜访，那长满青苔的羊肠小道。风在诉说它的故事，雨在洗涤那旧旧的足迹。我知道，在下一阵雨后，我和这条路就什么都不记得了。它不记得我，我忘了它。然后，我又一次次旁若无事地走过它身边。
然后，闭上眼，这样静静地就好。
我老了。
我老了。
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灯罗帐。壮年听雨客舟中，江阔云低，断雁叫西风。
而今听雨僧庐下，鬓已星星也。悲欢离合总无情，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
再读此词，点滴大雨打进了心里。那些爱过的人、那些恨过的事、那些匆匆而逝的缘分、那些住进岁月又被尘封的过往，化作大雨，倾盆而下。
再次泪流满面，我欠青春一个拥抱！
365无戒极限挑战营 第035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