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家是断舍离,也是呈现并雕刻自己。
我的生命大概是喜欢新环境的。小时候从小县城搬到大城市;大学毕业搬到广东;之后搬回武汉,有了女儿刚出月子就搬到了上海;上海定居三年,搬回武汉;今年搬到云南。搬家越多后,发现适应性变得更好,就好像处处是故乡,不在固守一片故土,融入身体中的风土人情也越来越多元化。
除了跨省,在同一个城市里的搬家就像家常便饭一样平常,比如武汉七次,上海两次,广东两次,大理现在开始第二次。
这一次,是因为孩子进入了青春期,想要自己的单独房间。这个要求不过分,于是我们商议搬到学校附近的乡间去。我们和同学母子合租,一层楼公用,二楼我们家,三楼他们家。二楼有四个房间加一个大客厅。这下满足了孩子的需求,我也可以省去每天接送来回四趟的专车司机工作了。这次搬家,是母女关系在顺畅地分化,彼此都满意。同时我们有好几周的搬家充裕时间,于是每天上学顺便捎一些家居物品,一举两得,真的是“蚂蚁搬家”,虽然慢,但是兴趣盎然。
回想我人生第一次搬家,那个惊慌和惊喜同时降临,也是毕生终生难忘的。小学三年级的我,像往常一样回家,妈妈急促的说,“快收拾你的衣服和书包,我们晚上就坐火车回武汉,送你去武汉读书。”蒙圈的我,定了定,想到一周前,在妈妈的指导下,写了一封信给爸爸,说希望早日去武汉读书,没想到事情发生这么突然。
我给妈妈说,我想请同学来家里告别,妈妈给了我五元钱,我头一次拿着巨款去小卖部买糖果,就下楼的功夫,我就叫上了三四个同学,我们飞奔去小卖部,一路上大家互相传递的消息,等我买回糖果到家,家里又来了好几个同学,短短的时间里,我收到了橙色珠子项链、纸折的钱包、照片、笔记本等,真令人欣喜啊,我沉浸在这突然的喜悦中。却不知后来,花了几十年来修复这次搬家带来的冲击。因为那次离开后,因为各种原由,父母再也没带我回去,直到十五年后,我在先生的陪伴下重返了我的第一故乡。
大概也是儿时的搬家带给了我强烈的各种体验。和先生的二十年婚姻里,在我的主导下,我们搬家十多次。最掉链子的一次是原本计划的共同搬家,因为我这边突然的出差,就成了他一个人的搬家。一周后,我回来竟然不知道怎么去新家。而最艰难的一次搬家是从武汉搬到上海,那时孩子才两个月,瓶瓶罐罐的东西就不少,加上异地搬迁,成箱的衣服用品第一批就发了十八个箱子。
一次次搬家,一次次推倒重来。我也荣获了搬家王(我的母亲姓王)的称号。搬家也给了我思考,在每一次搬家中看见了生命的起承转合。看见了如何打破惯性生活,看见了新的可能和当地文化,看见了周而复始的舍与得。
搬家成为了我生命的逗号,每一次都能让我重新开始新的体验和冒险,生活的剧本变得丰富,逝去的时光注入了因为搬家带来的清晰画面和诙谐场面。每当生命进入困境的时候,搬家成为了一种解题方式,感谢搬家,也喜欢搬家。
今年终于搬到大理了,经过半年的生活适应后,更加坚定这里的气候和人文非常适合我,甚至买了一套期房,后年交付。
所以最近这次搬到乡间去,我格外珍惜,因为我知道下一次搬家是什么时候,是在哪里,那么我有差不多两年的时间可以好好体验当农妇的快乐,推开窗,一眼望去的田野,就是生机勃勃,就是希望。

当然,就算两年后住进自己的房子,或许几年后,我还会搬家,因为过去自己的房子也没有把自己固定住呀,好吧,那就体验“吉普赛人”的搬家人生吧。不断地断舍离,不断地雕刻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