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回

变天有术鸦婆鸩主 雪恨无门吴妈伤情

话说那吴妈自从见了荷姐、丹妹后,就常常念起两位孔雀公主来。特别当荷姐、丹妹全身穿起兰绿金点孔雀超短裙时,吴妈更会因思念两位公主而常常在自己房中流泪。

今天两位小姐叫她到房中问话,她又想到两位孔雀公主对自己的恩情,那眼泪就如断线珍珠,再也止不住了。

“吴妈,你不要哭!有什么话,你只管说,我给你做主就是。”莲花仙子和气地说。

“吴妈,你喝口茶吧。”星雯姑娘把一杯茶送到吴妈面前,“吴妈,不要伤心,有话只管说，我们姐妹为你做主!”星雯姑娘见吴妈如此伤情,知道其间定有隐秘,心想说不定还与破马头寨有关呢!因此,她耐下心来,对吴妈百般安慰。

“两位小姐,这两套兰绿金点紧身超短孔雀连衣裙,凝结着血和泪呀!”吴妈边哽咽着,“两位小姐一来,我就知道不是等闲之辈。两位小姐心慈面善,柔中有刚,英气逼人,定是世外高人。孔娇玲,孔娇俐两位公主的深仇,就靠两位小姐来报了。”

于是吴妈就把孔氏两小姐的冤情细细说给莲花仙子和星雯姑娘听……

 “姐姐,快来!这里有一位姑娘晕倒了!”妹妹孔娇俐正玩得高兴，突然见地下倒着一个姑娘,便大声叫了起来。

孔娇玲跑过来一看,见是一个女子晕倒在地,嘴里还有一丝气息,连忙叫了一声:“吴琼快来,把她抬到房里。”

于是,二位娇娥和吴琼一起气喘吁吁地,把晕倒的姑娘抬进房里,安躺在床上。

“吴琼,快拿汤来!”孔娇玲公主边说边帮那姑娘解开衣服,把全身血污擦洗干净,将伤口涂上金创油,再细细包扎好之后接过吴琼丫头送来的姜汤,把姜汤一匙一匙灌进姑娘嘴里。

那姑娘渴极了,将姜汤一口一口吞进肚子。

一会儿,她就慢慢地醒过来了。

“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家住何方?”孔娇玲公主含笑问。她见姑娘醒来了,心里非常高兴。

“姑娘,你不用怕!到了我们这里,我们会保护你的!”孔娇俐看姑娘遍身是伤,便和气地说。

那姑娘抬头扫视房间一眼,觉得她们三人都是心慈面善的好人,便答:“恩人姐姐,我叫姚茵,山外人氏。”说罢,就要起身下床拜谢。孔娇玲公主连忙把她按住,不让起来。

“恩人姐姐,这里是什么地方?三位姐姐高姓大名?”姚茵有些迷惘地问。

“这里是马头山的孔雀园,这是我们的绣楼。我叫孔娇玲,她是我的妹妹孔娇俐,她叫吴琼,是我们的丫头。”孔娇玲和气地回答。

“是谁把你打成这样?你怎么会到这里来的?”孔娇俐含笑而问。

“恩人姐姐,说来话长。我家住在山外,父母双亡,依兄过活。近来我哥嫂嫌我累赘,便给我找了个婆家。那郎头是个丑怪,我宁死也不肯嫁给他,但哥嫂贪财,强迫我嫁那丑郎。我不愿意,他们就狠心把我捆绑着,毒打一顿。我挨打不过,只好假意答应,等到夜深人静时,才偷偷逃走。由于日夜逃亡,不知路径,误入恩人姐姐家园,望恩人姐姐恕罪。”姚茵一付可怜巴巴的样子。

“姚茵妹子,你不要伤心,就在这里住下,安心把伤养好。过些日子,待打听得你哥嫂回心转意时,我们再送你回去。”孔娇玲公主安慰着她。

“多谢二位姐姐收留,姚茵没齿不忘。”姚茵说罢,急忙下床拜谢。

“快起来!快起来!”孔娇玲公主赶忙把姚茵扶了起来。

自此以后,孔娇玲、孔娇俐、姚茵三人,便日同三餐,夜同一宿,日子过得很快活。姚茵再也没有提出回去的话儿,孔氏姐妹也不提出异议。

原来马头山上,还没有马头寨时,就有个孔雀园了。孔雀园里住着一对孔雀夫妇,生有一对孪生姐妹。她们就是孔娇玲、孔娇俐姐妹。

姐妹俩出生时,胎里便带来二身宝衣,就是现在两位小姐所穿的兰绿金点紧身超短孔雀连衣裙。孔雀夫妇把两个女儿当作掌上明珠,百般宠着。转眼十余年过去,姐妹两个出落得千娇百媚,人见人爱。孔雀夫妇看了,甚为欣慰,便在孔雀园内建起一座精致的摘玉楼让她们姐妹俩居住。

孔雀夫妇与世无争,一心经营自己的孔雀园,倒也自得其乐。他们原有祈求一子的愿望,后来看看没有希望,便把全部心思转到一对如花似玉的女儿身上。他们盼望招赘一对好女婿,让自己能安安逸逸地渡过晚年。谁知“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一日,一只巨大的金雕飞到马头山,在马头山顶上盘旋一圈便发现了孔雀园,并箭也似地飞将下来,化作一个魁伟的壮士,站立在孔雀园门口。善良的孔雀夫妇见了,忙把他请进厅堂喝茶。

“壮士何来?到敝园有何贵干?”孔娇玲的父亲和霭地问。

金雕不予答理,站在厅中,上下打量孔雀夫妇,见孔雀夫妇一副龙钟老态的样子,便不屑一顾地说:“我要这座园子居住,你们快给我搬出去!”

“壮士!这是我世代传居的祖园,你怎能如此无理,叫我出去？壮士,有话可以商……”

“商”字还未说完,那金雕手起一掌便把孔娇玲之父击毙于地;再复一掌,又把孔娇玲的母亲打死。可怜这对与世无争,一生行善的孔雀夫妇,平白无故地死于掌下,实在冤枉。

孔雀园的管家奴才,也不下几十人,眼看主人礼貌待客而死客手,个个怒从心发,义愤填膺,群起而向金雕攻去。那金雕虽然勇烈,奈何双拳难敌众手,何况孔雀园里的家丁中也还有个把高手。他们受孔雀夫妇不少恩惠。群情激愤,前赴后继,虽然被打死了不少,但也把金雕击伤在地。

孔娇玲姐妹成日里只知贪玩,从不理家务。今天风和日丽,姐妹两人特别高兴,便带着吴琼丫头同到冠豸仙山游玩。她们越玩游兴越浓,正准备再游石门仙湖尽兴时,丫头吴琼不肯去了。她力劝公主回园,说老爷夫人会耽忧的。两位公主被劝后,只得打消去石门仙湖的念头,于是她们便懒洋洋地回园。刚到园门口,便听到人声鼎沸,满园惊慌。两位公主知道大事不妙,急忙跑入大厅去,一进厅堂,就见父母双双躺倒地上,气息全无。两位公主见此情景,询问了事态原因。家奴们告诉前后经过,并说凶徒也已被捆绑了。姐妹俩听了,怒从心上起,恶向胆边生,回转身来迈前两步,一顿拳脚,结果了金雕的性命,这才回头扑到父母尸体上痛哭不止。吴琼丫头好容易才把她们劝住,然后商量着处理后事。

孔娇玲姐妹安葬好父母后,一直守孝在园中。二年多过去了，孔雀园才恢复了一点生气。当姚茵晕倒孔雀园时,孔雀公主三年的孝服也将满了。

好容易三年孝满。父母三年孝服,把两个无忧无虑、只知贪玩的孔雀儿,禁锢得火燥火燎。一日除服,姐妹两人大哭了一场,便脱下孝服,重新穿上那套兰绿金点孔雀紧身超短连衣裙。俗话说:“人要衣装,佛要金装”,孔娇玲姐妹两人本来就岀落得水芙蓉一样地动人,现在又穿上胎里带来的宝衣裙,更加显得金彩辉煌,丽赛天仙。姚茵从来没有见过孔雀裙,今天突然开了眼界。天底下何曾见过如此美丽的衣裳?她由惊而羡,由羡而妒,妒火中烧,流涎三尺。

再说那姚茵是个貌美心毒,水性杨花,品德极坏的女子,还是一个姑娘家,就淫乱勾结了不少狗男子。兄嫂看她屡教不改,一怒之下,把她狠打一顿,赶出家门,永远不许她回来。她在无依无靠的情况下,逃进了孔雀园,编造抗婚出逃的假话,骗取孔家姐妹的同情。开始时,她也感激涕零,后来慢慢发现孔娇玲姐妹的软弱，便存心欺负她们。自孔娇玲姐妹除服换装后,她暗暗下了决心,要把孔雀园占为已有,要夺孔雀衣为己穿。

由于姚茵长得狐媚娇艳,加上脑子里有许多狐术獐智,她很快就用拉拢丫头,私通奴才,色事管家的办法收买了一批人。没过多久的时间,孔雀园里倒有一半数人向着她,说她的好话,替她出力了。

孔娇玲、孔娇俐两姐妹不理家务,只知嬉游,姚茵就千方百计投其所好,因此姐妹俩都把她当成好人。吴琼姑娘忠诚主子,早就有所发觉,常常暗中提醒主子注意。无奈孔娇玲姐妹听不进去,反将整个园务委托姚茵掌管。

姚茵是女子队里的奸雄，一朝权在手,便把令来行。她把不听从自己的人,一个一个地排挤出去,将自己的亲信一个一个地安插于要位。凡跟她私通的奴才管家,通通都得到提升重用。与此同时,她表面上百般温顺,处处讨好,引逗两位小姐玩耍。

孔娇玲姐妹因园子有姚茵管理,自己抛开了杂务,便大肆游乐起来。每日里不是唱歌跳舞,就是谈情说爱,招惹得各洞仙妖都来求亲。姐妹俩却孤芳自赏,目空一切,白白枉费了许多年华。

时间一长,那姚茵可着急了。她知道,一旦孔娇玲姐妹有了文夫或意中人,孔雀园就算有主人了,自己想夺取孔雀园的美梦就得落空。即使两位公主好欺负,她们的情人或丈夫怎会放过自己呢?终于,在孔娇玲姐妹生日那天,她迫不及待地在她们的杯中暗里斟下了毒酒……

两个孔雀公主被毒杀后,孔雀园混乱了两天,但因姚茵早有准备,很快就把这场风波平息下来了。原先孔雀公主的亲信们除被她拉过去的外,通通被她三下五除二就赶尽杀绝了。吴琼即是后来的吴妈,由于机智才幸免于难,隐伏了下来。

孔雀园已被姚茵占为己有了,两套蓝绿金点紧身超短的孔雀连衣裙,自然成了她的衣装。她一穿上这两套宝衣裙就像得了仙气般,与原来的姚茵,不知要姣美几倍。

孔雀园里,仍常有妖仙来寻欢作乐。两个高傲的孔雀公主突然失踪，妖仙们没有怎样感叹,因为他们当中十之有九都曾被孔雀公主冷落过,就是受到热情接待的,也都没能接近孔雀公主的高贵身子。现在孔雀公主没了,却冒出一个如花似玉、又肯送抱投怀的姚茵,他们自然乐得见风转舵,且在温柔乡中过他几日消魂时光再说。水性杨花的姚茵深知就里,为了取得他们的支持,不管妖仙狐鬼都让他们尽兴而去。这样一来,就没有任何人记起孔雀公主了,更谈不上打抱不平的事。

姚茵霸占孔雀园不久,便接二连三地招赘了几个男人。她不像孔雀公主一味挑剔苛求,结果落得个高不成,低不就。在家时有兄嫂管束着,尚且没有太多忌讳,现在自己成了一园之主,自然更加放纵了。她的第一个丈夫是由一只黑鹫变的,开始二人非常恩爱，同出同进,形影不离。同居半年后,她发现丈夫与自己不是同类,便乘他熟睡之机,把他的头发拔光。那黑鹫吓得连夜逃跑,再也不敢回来了。

姚茵的第二个丈夫,是个壮汉,婚初也颇恩爱,久后,她又嫌他没有武功,将来保不了家业,便平空把他废去,贬入后园充当奴才去了。她的第三和第四个丈夫,也都依样画葫芦,最终都沦为她的奴才。

她招赘的第五个丈夫是雅森。这雅森倒是与她有缘，一跟她结为夫妻就再也没有离开过。他一面教她武功,带她游玩取乐,一面悉心经营起马头寨来。几十年过去,马头寨终于有了今天的规模。孔雀园变成了马头寨的后园。姚茵为了使人忘记孔雀公主,将孔雀园之名改称后园,或叫逗春园。

自从生了第一个儿子雅德火后,姚茵便一改少女装束,穿起了压寨夫人的服装来。那雅森因要经营马头寨,自然不可能夜夜给她温存,她便时不时地到逗春园拉个把前夫来补空缺,聊解井臼之思。这事满园的人都知道,只蒙着雅森一人而已。

姚茵一连生了三个孩子之后,便没有再生了。她倒是想再生个女儿,可就是不能如愿,因此空下这座摘玉楼,只让吴琼一个人居住管理。

“那么吴妈,你就一直住在摘玉楼了?”莲花仙子听了吴妈的述说，为两位公主愤愤不平,现在才开口问话。

“是的,荷小姐。孔娇玲与孔娇俐两位公主对我恩重如山,恨只恨我自己无能为她们报仇。”吴妈老泪横流地说。

“我给她看着绣楼,年年给两位公主上坟、烧纸,转眼又二十几年了。”吴妈擦把眼泪,继续说:“我自幼多病,姐妹又多,父母无能医养,把我弃于荒郊,天幸被老孔雀夫妇捡得,把我抚养成人。虽然做了孔娇玲、孔娇俐姐妹的丫头,但如同骨肉亲人。”吴妈呜咽着说罢,便要给两位小姐叩头。莲花仙子连忙把她扶住。

“吴妈,你忍辱负重,忠义可嘉。我们一定帮两位孔雀公主报仇。”星雯姑娘一边擦去泪痕,一边安慰着吴妈。

“谢两位小姐大恩大德。如给两位公主报仇,老妇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两位小姐有用老妇之处,只管吩咐!”吴妈斩钉截铁地说。

“吴妈,你放心好了!我们有事一定找你。天不早了,你歇息去吧!”莲花仙子说罢,各自歇息去了。

要知莲花仙子怎样为孔雀公主报仇,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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