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试译《刺客的斗篷——世界名家日记选集》时试译过梅·萨藤的两篇日记,对她的生活和独居日记产生了兴趣,遂买了《过去的痛:梅·萨藤独居日记》来读。
这本书收录了梅·萨藤的两本日记:《过去的痛》和《梦里晴空》。昨日读完第一本《过去的痛》。这本日记写于1978年,梅·萨藤66岁。当时身体和心理都在经历苦痛的梅·萨藤,将自己与孤独和痛苦作战的心路历程在日记里呈现。她的痛我们未必都亲历亲受,但或多或少可以感同,她的痛症对读者来说或可成为良方。
照例集结文中打动我的语句和思想。
遭遇爱人患上老年痴呆、自己又患乳腺癌的痛苦,梅·萨藤试着去理解痛苦,去接受痛苦,去战胜痛苦:
穿越痛苦的唯一途径是经历它,吸收它,探索它,确切地理解它是什么以及它意味着什么。
在一个人彻底理解了痛苦或磨难的时候,他是很容易笑出来的。
痛苦是最伟大的教师。但痛苦迫使我们思考,迫使我们做出联系,理清事情的究竟,发现是什么事情导致了痛苦。
通常由人际关系引起的痛苦,恰恰是成长的阶梯。
当我们钻研发生了什么,并寻找痛苦的来源时,我们几乎总是需要面对两件事情,首先是我们的错误在这窘境、在这脱节中起了什么作用,其次是通过再次“接受陌生人”来扩大我们的理解和同情。这些是精神行为,永远也不易做到,首先要放弃骄傲,放弃自以为是,放弃对“正确”的需求。
读着梅·萨藤这些关于“痛苦”的理解,发现回忆曾经经历过的痛苦不再觉得难过,一是这些当时的痛苦如今早已被时间抛弃,被记忆模糊;二是自己真的有所成长,承受能力不断加强,过去那点痛就确实不算什么。
主动选择独居的梅·萨藤一直在与孤独做斗争,慢慢开始享受孤独:
圣诞节后有几天我开始对独处感到自在起来,并再次认识到有时间思考的巨大乐趣,宁静,依照安详的习惯而生活,那习惯释放了我的想象力。
晚餐前我一定在那里坐了一个小时,在那么多的交谈之后,让宁静悄悄地浸透我。
在这个世界上能绝对安静地坐上一个小时有多么珍贵,什么都不想,甚至不去感觉,只是在伟大的美中存在!
对于梅·萨藤说的这种独处的自在,这种宁静,这种有时间思考的愉悦,我完全感同身受。尤其是有大量的时间是属于自己,可以沉浸在阅读中,又有谁不会觉得快乐呢!
梅·萨藤提到的:
在一个人闲荡时想象会碰涌而出,各种事物会在心中不期而至。强迫性的“做事者“至少有时是在刻意逃避,逃避他们的自我。
我也完全赞同。那些一旦没有目标,一旦没有事做,心里就没了着落的人,非要让自己忙碌起来,要让自己看起来很重要的人,也许真的不是喜欢自己的人。
梅·萨藤对自我的肯定也有一番见解:
也许存在着我尚不能衡量的内在变化。
去保卫我自己的特质,而不是去打垮别人。
只有在学会照顾自己和保护自己的时候,我们才算是做好了与他人进行各层次交流的准备。
肯定自己,相信今天默默努力的自己一定在慢慢积累的量变之中终而会有质变的飞跃。做好自己,别人已经有人做了。自己做好了,与他人产生人际关系时才能不卑不亢,不骄不矜吧。
在《刺客的斗篷——世界名家日记选集》中的一篇日记中梅·萨藤曾提出孤独主要还是源自浪漫关系,在这本日记里她对人际关系也有所阐释:
人际关系中不可能存在一种绝对。
在最亲近的人之间距离也永远存在…如果他们能爱这种距离,他们就能够在天空下看清彼此的全部。
把一个人看成他本身,而不是你对他对感觉,这需要智慧,而我必须承认那是超越了最初的激情和需要而升华的真爱的一部分。
一个人如何达到完全的超然?按原样接受一个人的本质,不求去改变,而是纯粹的接受,这样也许会达到某种程度的超然。
虽然她阐释的这些她本人做起来也觉得难,但这是她努力的目标,无论是亲情、友情还是爱情,都涉及人际关系,她提出的这个理想可以去追求。
最后我想以梅·萨藤在日记中描绘的她母亲的形象作为人生的榜样。
“她诚实的天性散发出永不暗淡的光——她所有对美、对人的热爱,因这不灭的完美而强烈。”(来自她朋友信件)
她的力量来自内心深处,与自律和控制毫无关系。她从来没有成为一个人物,但直到最后仍保持着丰富的天性,对生活敞开胸怀,能够应付巨变并欢迎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