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男人》

《一个男人》

睡在我左边床铺的是个男人。可能我这样说,有人会觉得我有病,难道我会和一个陌生女子同居一室?但今天我想强调的不是这一点,而是这个人的男子气概。他人个子不高,如果说我是七尺男儿,那他只能算五尺。他皮肤黝黑,显瘦,眼睛深凹,常伴一张笑脸,用我们九零后的话说,他就是个乐天派。

          第一天住进工棚,气味难闻,垃圾遍布,那感觉就像穿越到了五六十年代的工人宿舍。我内心生怨,却也没办法,跟着老板走到我的床位,然后一言不发。

        到了晚上,由于累了一天,怒气渐消,我开始打理我的床铺,并从床底下扫了两大袋垃圾。终于,我睡的地方像点样子了,但却看到了大家异样的眼光,而我也没在意。这时,他走过来帮我提走了垃圾,我连忙道谢,感觉这人很亲切,可以交个朋友。

      先前我打算自己在外面买饭吃,不做饭了,反正我也只打一个月的暑假工。后来我一算,花费太大,主要是还不好吃。他似乎看出了我窘迫,于是叫我与他们同吃,等工资发了再给他们钱,当然,我平时还得帮忙做饭。我竟二话没说,答应了。于是,第一顿晚饭过后,我和工友们关系近了,他们知道我的情况后,都说我是好孩子。

        但我内心还是抵触他们的。首先是他们特别不爱卫生,臭袜子,臭鞋到处都是,以至于不时听到有老鼠作祟。另外他们说话也很难听,每一句话的格式都是:我+太阳+你的家人(一种爆粗口的方式)。虽然这玩意我也会,但也没做到如此频繁。他也一样(我想你知道我说的是谁),但他话较少,准确的说是废话较少。

          晚上睡觉时,由于睡不着,我和他聊天,当谈到工资时,我随便问了他的工资,他嘿嘿的笑着说:“三千!”看他的样子,很满意。我问他来公司多久了,他说有十几年了,我被吓了一跳,十几年的老员工,还是体力活,竟然这么低,而且还是现在,以前更低,听他说着。我对他说人生几十年,为何在一个小公司耗这么久?他只回答了一句话,却足以让我震撼,他说:“老板给钱痛快!” 所以这就是他对老板忠心耿耿的理由。

        原来一个人的要求还可以这么低,我对他真的是有一种惋惜的敬佩。他接着又谈到了他的家庭,他说才结婚三年,我说我不相信,看他的样子可能40都不止,果不其然,45岁。他说他取的是二婚,那女人以前嫁过人,那女的来到他身边时就带着三个娃,我说这样他的单子也太重了,他居然嘿嘿的对我说:“那女的对我很好!” “怎么个好法?”上铺的那个“老黄牛”对我说:“他老婆跟他结婚后天天让他睡。”于是,大家哈哈大笑,他也笑了,我却笑不出来,感觉气氛怪怪的。

        他随后又向我说明了他为什么取她,我说这个我不想知道,因为我怕又是那方面的问题,到时候弄得我尴尬。但他继续说:“因为她以前的男人对他不好,爱赌钱,她一个人拖着整个家庭,最后她和那男人离婚了,来到了我的跟前。” 我认真的听着,然后说:“哦。” 他说那男的不是男人,我表示赞同。

          然后我问他什么样的人才算男人,他只说了一句话,却又再一次震撼了我,他说:“对女人好!” 我本想补充点什么,但他如此干脆,直接九九归一,一句“对女人好”就将一个男人诠释。于是,我选择什么也不说。毕竟,面对这样一个纯洁而崇高的灵魂,还有什么比沉默更合适呢?


                      原写于一七年暑假,今复得,特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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