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松子大名叫杨柏松，爷爷给起的名儿，老头儿到医院一看是生的是女孩一句话没说背着胳膊走了。松子妈倒很高兴，说叫男孩的名字长得皮实。
松子果真很皮实，大院儿里长大，翻墙玩泥爬树打架，到了饭点儿松子妈从窗户里一招呼，松子两手蹭蹭就回家。
松子不故意找茬。有一回几个男生薅院里女孩儿的头发，还朝她吐吐沫，拿脚绊人跟头。松子捡了块砖头就扔过去了，小痞子们嬉笑的喊：“男人婆来了，快跑哇。”
孩子的世界也是势利的，被欺负的那个女孩穿着邋遢个性怯弱，没爸。
女孩叫孙靖阳。
02
松子知道有几个孩子总是“借”她的钱买零食吃。松子背地拿家长和老师警告过她们，那个年代心虚的孩子还很容易被击溃。
松子是出了名的二百五，可二百五有二百五的好处。
松子说，你叫孙靖阳，我叫你阳阳吧。
松子和阳阳成了朋友，上学路上一起走，如此而已。松子觉得没话聊，聊家里，怕问了不该问的；聊学习，俩学渣；聊明星呢，一个喜欢小虎队一个喜欢费玉清。
松子只知道阳阳很喜欢她，每次遇见眼睛都笑成两条弯的线，停下来等她，本来就又软又黄的头发被太阳一晒变成金黄，毛茸茸的。
松子觉得阳阳像妹妹。
九十年代初计划生育厉厉成风，松子妈怀着妹妹八个月了还是被多心的人告发强按着打了堕胎针，妹妹命大，没死，可六岁了就只会笑，头发又软又黄。
03
松子过生日的时候阳阳送她一个橡胶的小黄鸭，带汽笛儿的那种，一捏就响。
松子能想象到阳阳站在卖小玩意儿的地摊前认真的搜寻，她不会像其他孩子那样蹲下胡乱的翻找挑拣，惹的摊主嚷嚷不买别动，或许早被挤在旁边，只盯紧要送松子的礼物，然后买下来。
小学没上完阳阳就转学了，童年的伙伴竟散的那样快，来不及告别。那时松子以为山水有相逢，没准什么时候在巷口在街上还能碰上呢，到那时候肯定攒了许多话可以说。
杨柏松三十岁了，再没有见过孙靖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