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屁池)到底是时代抛弃了我,还是我抛弃了这个时代?
我无法给出答案。
自我度过最困难的两天后,重新回到生活轨道的我感到一切似乎都改变了。
这两天之中,我的头脑时刻晕眩,变得草木皆兵,他人任何一个细小的行为都会触发我颅内的警铃,引起我体内的内战。我的思维裂成碎片,整个人被扔入痛苦的泥沼。我毁灭自我,折磨自我,甚至想长眠到底。最终我还是接受了自我,迎来了解脱。
但当我再次回到岸上时,我发现,周围人类的行为举止,都令我感到别扭和不适,或者说,处在他们之中的我是那样别扭且令人不适。我感到我是笨拙的巨人,跪坐在小人国之中,无处安放手脚;我感到我是朴素的杂草,周遭是光怪陆离的蜜蜂;我感到我是一只破败的小船,在一片穿梭跳跃着飞鱼的海中行驶。我只身躺在自己的荒岛上,惊诧于海的壮阔与荒凉。
他们与我没有太大的干系。我们仿佛是生活在一片土地上不构成捕食、不构成竞争关系的两个物种。偶然,会好奇地观望一下对方的生活,然后迅速投入到自己的生活之中。
是什么切断了我们之间的联系?又或者,我们之间的什么联系被切断了?我们共同生活在同一个教室里,做着同样的卷子,享受着电扇带来的同一份清凉,执行着同一个作息时间表。我们相似的地方太多,却没有联系。我是那样格格不入,沉默地站在圈子以外。我企盼与他们一同欢笑,可我厌烦于他们重复的、油腻的谈笑,我企盼融入他们,可我笨拙、巨大的手脚无处安放。在这样一种情境下,埋首于作业无视其他是最政治正确的事,这也正是我如何去做的。然而,每当脱离作业的那一小会,我从我的窗口窥见了他们的生活,如此遥远,如此怪异,不禁从心底升起巨大的疑问:
为什么?
到底是时代抛弃了我,还是我抛弃了这个时代?
答案埋在浅土之下,然而我却无意发掘。
我不愿再终日晕眩,不愿再次承受思维碎裂的痛处,不愿再被浮躁的热浪给灼伤,不愿再强颜欢笑,不愿再无视自己内心的声音。
但我愿意保留这一层薄土,作为我与他们之间最后的联系。我会与他们互通有无,但绝不会为之改变自我。我不需要依附或者强行融入。
我是我自己的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