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5年的元旦那天,我的第五次灾难来临了......
那时我们的施工地在甘肃省华池县白马乡的一个山沟里。由于工期赶的紧,虽是冰天雪地也没有停工。在元旦前一天我踏上了去施工地的路。
从西安下火车后一直下着小雪,到庆阳下午6点多,天渐黑,找小旅店住了下来。
没有直发元城的班车,早起后坐了发往华池的车,10点多在悦乐乡下来等过路车去往元城。早起时牙开始疼,中午时更加厉害,找卫生室拿药服后好了一阵。
雪越加大了,多日的雪在路上结成了冰,路面象琉璃。可能是路的原因,一直没有车,内心急燥,牙也在钻心的疼,当时想,如果出点什么意外事故,可能就会忘记疼吧,不知当时这种想法算不算预感……
在天刚黑时一辆半旧的中巴车终于在众多人翘首期盼中姗姗来到,我坐在倒数第二排左边第二位置,和窗子中间隔了一个约20多岁小伙。
等来一天唯一一辆车,十七座的中巴挤了约30多人,把过道塞的满满的,最后上不去的也被售票男孩推着屁股上去,想到不会再有车来,谁也不愿留在这个乡村过夜,如果雪不停的话不知要等几天才见下一班。
快要被挤爆的中巴喷着浓浓的黑烟扭着笨重的屁股左摇右摆的上路了,没人说挤,也没人说超载,都在暗自庆幸挤了上来。
走了约半个多小时,听到车发出负重的喘息,我向外看了一眼,见已走到悦乐桥头,过了去华池县拐的路口,正象负重的老人般吃力的爬那座通往元城的山。
牙还是那种说不出的疼,感觉太阳穴的筋在突突跳,血管要爆裂般,只有闭着眼不住吸冰凉的空气才会好些。
一阵异样的哭喊叫骂惊的我睁开眼来,西北方言虽然听不懂,但我能感觉到有什么事要发生了,站起身越过密麻麻的人头,看到司机拉开车门跳下去,这时我才感觉到车在慢慢的后滑,站在过道上的人也都在往后倒,听到有沉闷的砸车窗玻璃声,我瞬间明白,要翻车了,要出事故了。往车外看看,天还没黑透,路边是一条约20多米深的河沟,车正斜着往里倒滑下去,河里面有冰。
这下是活不成了,这是我当时第一想法,随后就坐下来,但没有一丝怕意,第二想法是,数一下看车能翻几次到沟底,如果不死也有个记忆。
随着车内人的哭叫,咚的一声,车翻了一下,咚,又翻了一下。 四周一片漆黑,口鼻被挤压住,喘不过气来,使劲转转头,吸了两口气,想,是死了吗?
上面的小伙是车里最利索的人,第一个拉开车窗爬了出去。随着压在身上他的离开,我感觉到了自己的存在,第二个爬出,出来后我们两个都用力抓住车上能抓住的地方,以防下滑,车不住的摇晃着,越来越多的人爬出,出来的人没有一个离开,都找地方抓住车,直到最后一个出来。
当时没有怕,也没有想着要跑开而是选择抓住车。现在想,如果当时车里的人再有大的拥挤或稍有偏重,车就会再次翻下沟,我和先出来的小伙也会被带下去。但当时确实没想这些,就是想车里还有人,别让它再翻。
看来英雄不是要思考后才决定救不救人,而是本能的驱使。
车距路面有五、六米,之前路面上只有吓呆的司机孤零的站着。
“你狗日的怎么先跳了”,先爬出的小伙责问着。 “车爬到半山坡,熄了火,打了几次没打着,路上都是冰,车在倒滑,我也控制不住,也不知怎么就跳了”,司机辩解着。
西北人厚道,没人再说什么。 有人好心提醒司机,车还在晃动呢,得找东西固定一下。 司机跑去桥头一个小草房借来粗粗的绳子,一根铁棍,铁棍被钉在路边。 在乘客的帮忙下,绳子一端拴住铁棍,一端拴在四脚朝天的车杠上。在路上看下去,如一只鸟笼般。
一阵寒意由心而升,如果车翻下去,怕这些人除了司机,没有一个能活下来,即使躲过车祸,怕也要被小河里的水淹死冻死。
等到近八点钟,来了一辆车站发出的大客,加有防滑链,坐上后点上烟一口抽了半截,深深的吐出来,才感觉魂魄回到了躯体,牙疼又一阵阵的袭来….
在元城找到旅店住下,包丢在车里,好在钱包在身上。要一瓶白酒,点两个菜给自己压压惊,第二天拦辆去施工地的拉水车又开始了原来的生活。
第六次事故是发生在买摩托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