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以后,慢慢地经济上开始独立了,生活也逐渐稳定下来,一切似乎都走上了正轨。于是在2015年,我萌生了养一只猫咪的想法。
(一)咪咪
小的时候家里有老鼠,所以养了一只中华田园猫,叫咪咪,是一只小母猫。她的名字很俗套,好像那个年代的猫咪只能取一个名字,就是咪咪。我跟她的关系一度比较紧张,因为一方面我不负责喂养她,但却总是爱抱她、抚摸她、蹂躏她,显然她并不喜欢,因此还给我留下了很多条抓痕。小的时候很怕得狂犬病死掉,但又因为自己单方面挑逗她导致被抓,委屈但又不敢告诉父母,所以就偷偷一个人哭,祈求上天千万别让我死。
这只花猫给我的童年留下了很多回忆。因为家里只能喂她泡了菜汤的馒头、米饭,可她天性里爱吃肉,所以一到晚上她就会出门打野,早上五六点又会准时出现在家门口。有的时候她会故意抓老鼠回来给我们显摆,但是又喜欢慢慢折磨老鼠致死,所以看着老鼠在院子里跑来跑去,一度很让我们很崩溃。她也有让我很暖心的时候,冬天的时候因为天气冷,早上她打野回来,就会钻到我的被窝里睡觉,一边睡觉一边呼噜。我一点都不在乎她这一晚上有没有跟老鼠啊、黄鼠狼啊有过什么亲密接触,只听着她的呼噜声,就觉得心里很温暖。
后来不知道哪家小公猫耍流氓,她怀孕了。怀孕期间的印象不是很深刻了,只记得小猫咪刚生下来都特别小,有一只还因为身体太弱死掉了,而且被她吃掉了,我惊讶的简直下巴都要掉下来。突然有一天,我们发现猫窝里一只小猫都没了!家里、外边都找过了,哪里都找不到。有天中午的时候听到在从一楼的房顶传来微弱的奶猫叫声,好家伙,原来她把小猫咪一只只叼到闲置的石油桶里了——怕我们抢走。
后来小猫咪一只只被送走了,她的肚子也变得瘪瘪的。再然后,有一天爸妈跟我说她走了,不回来了,可能她意识到自己生命到尽头了吧。传说中猫咪能感受到生命的终结,这个时候他们就会离开家,不让家人看到他们临走时的样子。直到最近,才听妈说,原来她是跟兔子打架,受伤了病死的。我没有追问,心想如果换做现在,花多少钱都要把她治好的,因为她是我们家庭的一份子。
那个年代还没有手机,相机也只是柯达的胶卷相机,只有过年过节的时候家人才会特意买上胶卷,自然是不会为一只猫咪拍照的,所以现在也没有她的照片。她的样子只是模糊的留在了我的记忆中。
(二)躲躲
咪咪是我心中猫咪该有的样子,性格温顺、动作敏捷, 静如处子、动如脱兔,可以很亲人,也可以很狂野。所以我潜意识里认为田园猫咪的性格都是这样的好。动了养猫咪的念头之后,我天天在微博上刷北京领养,终于有一天,发现了一只跟咪咪很像的中华田园猫,是一只小公猫,小的让人生怜。就是他了。正好邻近端午节,就从顺义把他接了回来。
那个端午节是我印象中最抓狂的端午了。回来以后他害怕的不停喵喵叫,声音很凄惨,似乎在跟他的妈妈生气——你为什么要抛弃我。整晚整晚的叫,不知道他怎么又那么大的力气。那个时候我们很担心邻居们会上门投诉他的叫声,幸好他太小了,才两个月,声音还不够响亮。早上醒来的时候发现猫砂里似乎有东西,又看到食物少了一点,哦,原来是偷偷吃东西了。但是他仍然很怕人,钻到角落里不出来,继续嘤嘤嘤的叫。就这么僵持了3天的假期,他终于敢出来玩了。也是因为胆子小,我们给他取名叫躲躲。
少年时期的躲躲是非常好动的,好奇心旺盛,哪里都想去体验一下,会突然没有缘由的跑来跑去,也会特别贱的把各种东西拨到地上,多少个玻璃杯因此而丧命。因为房子的质量比较差,地板几乎没有任何隔音措施,落下的邻居还三番五次的上来投诉我们。直到有一天他发现原来是一只小猫咪在闹,于是再没投诉过了。看来人们对动物的忍耐力还是强于同类。
躲躲的灵活性特别好,可能是因为小公猫,生命力出奇的旺盛。有一段时期每天抓着窗帘一路爬到顶,房东的窗帘被他抓的惨不忍睹。我们也不骂他,任由他这么玩闹。后来到了发情期,他变得很狂躁,经常不明缘由的喵喵叫,家里的很多东西也都被他滋了尿——那个味道让人难以忘怀。最后实在忍无可忍,带去把他咔嚓了,于是他变成了一只公公猫。
他的性格是很独立的,不喜欢让人亲亲抱抱,总是隔着一段距离审视你。你靠近他,他就很自然的跑掉。洗澡的时候更是怕的要死,每根毛都要炸起来,声嘶力竭的叫喊着,疯狂地像有人要谋杀他。有一次洗澡忘记提前给他剪指甲了,于是他就在我手腕的地方抓出了一条很深的血痕,现在还能够看到这条抓痕。我还是会有点后怕,万一抓到了动脉后果不敢设想。
但我也能够感受到他的孤独。每天晚上快下班回家的时候,他就会等在门口,等门开了,他会跑过来求抚摸,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于是知道,是想我了。但这种思念,基本只能持续1分钟。到过年或者十一的时候,我一走就是7天,留他一只猫咪孤零零的在家。回来的时候能呼噜好长时间,还会在你的怀抱中睡觉。看到他状态的对比,心中更是泛出怜意,我走的这几天,他一定是太孤独了。他会不会认为我不要他了,不回来了?放鞭炮的时候,他会不会害怕?听到门口有声音的时候,他会不会着急忙慌的跑到门口确认?等到发现不是我的时候,又会不会失望的走开?
所以口中无数次提到,要不要再养一直猫咪陪他,却一直勇气不足,担心自己没有能力照顾好两只猫咪。
直到有一天,在我关注的一家猫舍发的视频中,突然有一只猫咪进入了我的眼帘,圆溜溜的大眼睛,性子又很野,有点像躲躲。我把视频发给他,我们一致确认,就他了。
于是,我们的生活中又多了一只灰色的小猫咪。
(三)呼呼
呼呼是一只很傻又很纯的猫咪,也是一只小公猫。把他接回来之前我查了很多攻略,有的说要买个笼子把两只猫咪隔离开,一是防止打架,二是防止新的猫咪把病传染给老猫。我也试图买一个笼子回来,但无奈家里太小,只好作罢。
为了给他们隔离、但又留出互相沟通的空间,呼呼被安排在了阳台,正好两只猫咪可以隔着阳台的玻璃门交流。躲躲对这只新来的生物很好奇,会很主动的跑到阳台门的一侧,观察他。而呼呼则是一副大爷的样子,在阳台特别开心的跑来跑去,一点都不害怕,还会主动过来嗅嗅躲躲。他们两只互相对峙了一晚,早上打开阳台的门,两只猫咪已经能够和谐的自处了。这么快就能适应,实在出乎我们意料。
呼呼之所以叫呼呼,跟他的性格有关。只要一抚摸,他就开始不停的呼噜,表示自己很开心,所以他是一只小暖男。小暖男最漂亮的就是他的眼睛,圆圆的,像一只精灵剔透的玻璃球,看着他的时候一点烦恼都没有,似乎能一眼看到底,似乎他的心里就是这么的天真无邪。
他的到来本来是很开心的一件事,但是有一天突然发现,躲躲的耳朵上开始掉毛了。我们第一次发现这种情况,在网上查了下可能是猫藓,带到医院去找医生确认,果然映证了猜测。医生分析是因为呼呼的到来,让躲躲的心理发生了变化,心情郁闷会影响身体,而当身体抵抗力差的时候,就会得猫藓。确认了躲躲得猫藓后,我买了专门的灯检测猫藓,结果发现呼呼身上也有猫藓。好嘞,这下子可找到源头了。于是每天上班前、下班后,轮番拽着两只主子上药,每次都是眼力和体力的双重考验,搞完都要精疲力尽了。
两只猫咪的猫藓还没好,突然又开始打喷嚏。带去医院原来呼呼是得猫鼻支了,于是又开始了漫长的猫鼻支治疗。这段时期内,天天给他们加餐,喂保健药、维生素、牛磺酸、抗生素,还要给他们上药,连我自己也被传染了猫藓,真是经历了一段兵荒马乱的日子。直到现在,两只主子还是会犯猫藓、打喷嚏,但此时的我已经非常淡定了。上药、喂药,不用在意,慢慢就会好。养他们也是对自己性格的修炼,是对未来抚养子女的提前预演。
呼呼虽然带有英短的血统,但是在吃的方面却一点都没有贵族范儿,从不挑食。每次加猫粮,他都会非常热情的埋头猛吃,一点都不嫌弃。而他哥总是瞟一眼后,慢悠悠的走开了,心想你个傻帽,又不是罐头,吃的这么积极干嘛。长久以往,老大还保持了很苗条的身材,呼呼已经变成肥腻的中年猫了。
这样没有心机又亲人的猫咪,是很容易讨人喜欢的,再加上美丽的外表,呼呼很快就成了我们的新宠。躲躲有的时候也会在我们抱着呼呼的时候默默的盯着我们,似乎在怨恨,但已然改变不了这个局面。一开始的时候我们还特意照顾躲躲的情绪,一人抚摸呼呼的时候,另一个人就去抚摸躲躲。后来也渐渐忘记了这点考虑。
他们两个不是总能和平相处的,经常出现两只追来追去,互相撕咬。一开始我会上去制止他们,拉扯开他们并耐心开展教育工作——主要是动用武力,谁咬就揍谁。其实主要担心躲躲能力太强把呼呼咬伤。后来经过我的观察发现,躲躲一直在让着呼呼,每次撕咬的时候,躲躲并不会真的释放本性运用他锋利的牙齿咬对方,甚至还非常大方的给呼呼舔毛。我在心里给躲躲竖起了无数只大拇指,没想到他如此识大体,于是一点都不担心他们会相处不好了。最近几日,还发现了躲躲猥琐的一面——当呼呼吃东西的时候,他竟然悄悄爬到呼呼的身上做活塞运动,一只小gay喵的本性显露无疑,真替他害臊。
虽然都说呼呼傻,可我觉得他有大智慧。不会主动索取,但是给的时候他又会很开心,让你知道你的心意没有被辜负。痛苦的时候也自己忍着不说出来,剪伤了腿也不咬人。早上就安安静静趴在枕头边上,也不会冲你喵喵叫。
现在的我又变成了自己一个人生活,原先对未来的任何规划都行如泡影。我不知道未来自己是什么样子,会恐惧会慌张,甚至也一度担心自己照顾不好两位主子,害怕他们生病,害怕他们过得不好。但我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不会抛弃他们,这是我唯一确定的事情,也是我对他们的承诺。他们没有办法选择跟谁过一辈子,因此,我要给他们一个温暖的家,一个他们可以信任可以依靠可以一辈子不愁吃放心拉的家。我们会互相慰藉,让他们的喵生和我的人生充满彼此。如果可以,我希望有一天可以开上房车,带着躲躲和呼呼去大自然,看看山川、河流、青草、沙漠。因为如果永远局限在这个小房间里,那会是我一辈子的遗憾,是我没有能力,让他们看到更美的、更丰富多彩的世界。
这是我现在想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