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的路人缘,都是日常行为处事积攒的。
我和糖葫芦都是摆地摊的。我卖杂粮煎饼,他卖冰糖葫芦和棉花糖。我们互不相识,我放在我姐门前,他不固定,时而到别处溜一溜再回来。空了互相搭搭话,问问各自的买卖怎么样,然后各卖各的,井水不犯河水。
我习惯了午后二点半出摊。那一天,当我来到我姐蛋糕店门前时,不禁一愣,我的摊位竟然被糖葫芦占用了。左右看了看,左边卖水果的一字排开几米长。右边卖红薯的、打烧饼的。看来糖葫芦今天来晚了,才占用了我的根据地。
看人家个个都在忙,我的车一时没地停,上前找糖葫芦商量:“大爷,你能不能把车子挪一下,这是我的地盘。”
糖葫芦朝我看了看,双眼一翻一闭,两手托着个后脑勺,往车龙头上一仰,假装睡觉。见他这样,性急的我声音由五十调到了八十:“老头,你能不能把车挪一下,这是咱们家的店面,你放在这,我怎么办?”
“你家的?这地上写你名字了吗?再说了,张三能放,李四能放,我为什么不能放?我今天就放在这,哪里也不去。”见他大声嚷嚷,脸红得像草把上的糖葫芦,倒让我一时语塞。
凡事退一步海阔天空。不想吵架的我,把车倒了倒,跟卖水果的商量了一下,抽去两筐水果放在后面,好歹先把车子安放下来。
从那以后,为了免气作,我主动让着他。只要他停在我姐门前,我就放旁边。但心中余气没消,不想跟他多说一句。
年后,从来没有缺席的糖葫芦,整个正月都没现身。早不见晚就见的人,突然消失,还真有点不习惯。心想,他是不是生病了?还是到别处卖了?正月生意这么好,没道理不出来啊?
二月的某天,糖葫芦出现了。他看上去精神状态不太好。草把上的糖葫芦也跟他一样,稀稀疏疏地插着,没有了往常一排排气昂昂的景象。草把的上头,五颜六色的棉花糖也没了踪影。
“棉花糖,棉花糖,妈妈我要棉花糖。”小女孩的声音使我又转过头去,老头正费力地哈着腰,给小女孩绕棉花糖。他不时地停下来捶捶腰,转转头。往常轻轻松松一把棉花糖,今天是如此的艰难。我顾不上往昔的恩怨,走上前去。
“我来帮你绕吧?”
“你会吗?”
“会,我以前做过糖,放心。”
我接过他手中的篾棒,轻松的上下转悠。他那紧绷的脸放松了,怀疑的眼神也柔和了。
从此,只要我一出摊,即使他没地方放,只要我一到,他必定会给我让道。偶尔还会跟我买饼吃,我再三推让,只收他本钱。
慢慢的,我知道了,他就住在隔壁的西周村。勤劳的他在一次失误中,弄伤了腰。里面放上了钢板。从那以后,不能干重活的他只能靠卖糖葫芦棉花糖度日。正月,他老腰又犯了,因时间久了,身上的钢板错位了,固定的螺丝松了动,导致他日夜疼痛,不能干活。闲不住的他刚刚好转,又出来了。
前几天,东周迎会,我也想去挣上一笔。无奈去时已晚,没了空位。卖东西的摊头一个连着一个,直至好远。当我一筹莫展时,糖葫芦不知道从哪冒了出来:“你也来啦,怎么不早点呢,已经放满了。”看我欲哭无泪的样子,他把自己的三轮车往前推,跟人家打了声招呼,插在了卖栗子于烂藕的中间,而他的最佳位置让给了我。东周之行,我收获满满。
俗话说得好:“人靠人帮,花靠叶扶。”日常生活中,与人交往,难免磕磕碰碰。只要心存善念,广结善根,你就会发现,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