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策爷知道刘二老爷的心思,五年前的刺客事件让他起了后怕,事后一个月家中从保安团调来十几个年轻干练的小伙子,刘家旗下的普香茶铺一成干股划给了几个本地商客和保安团,还有一成分给了鱼镇国民政府,称这是商业援国。不仅如此,刘二老爷还命令加高围墙,把看好前后门,进熟人请示,进生人不可。
去请刀客之前,刘二老爷吩咐策爷按老规矩办,先请刀客从后门进,进门后盯住了他,不得让他接触其他下人,更不得接触厨房灶台和水井,随后引客人至会客室,茶水饭食伺候着,再配置一卧榻让他休息片刻。吩咐家中从保安团调来的家丁在会客室西侧的小花园修剪园艺,暂且监视着刀客以防其妄动。
策爷按着吩咐安顿好了刀客,从花园一小门入了正院。老爷主卧前的赏花亭里,刘二老爷正在逗着他画眉笼里面的鸟儿,见策爷过来了,便问他:“怎么样,他说什么?”
“可以”
“什么,他只说个可以?请他进宅吃杯茶,他倒不拘谨几分,你叫家丁们先别忙那个园子了,到堂屋收拾收拾桌柜,你去叫那刀客过来,我要问问他。”
策爷奥了一声,回身要去叫那刀客,又觉得极为不解,便问刘二老爷为什么要让他宅院,万一碰到个亡命徒或是仇家岂不是引狼入室。刘二老爷盯着手里逗鸟儿的木棒:“你说他白布缠刀把,青布套藏刀身,仅凭这点我这刘家大院就挡不住他,现在倒不如让他进来,让我问清他的身世,到时候若是可留就留他护院,若是不可留就让家丁打他个残废,再告知警局说他从后门潜入图谋不轨。”
策爷进了会客室,只见刀客左手水平持着刀,右手一块暗黄的刀布,想来定是在擦拭那宝刀。刀背近一寸,长六七,两侧略有锈迹,刃锃亮,透着寒光。策爷不敢言语,只好待着让刀客擦完刀。擦刀完毕,刀客把青布套套上,心想不可持刀见这宅院的主人,这样不和规矩,于是置刀于桌面,桌震颤,支呀一声刺人耳朵。
刀客随策爷通过小花园的侧门入了正院,又沿着一条青石小路到了正堂屋。正堂屋里热闹着,十几个下人把那家具搬东搬西,清洗收拾,刀客笑道:“刘府的下人了真是忙的要死,方才还在那小花园,现在都在那堂屋忙东忙西。”
策爷尴尬的笑笑,不做答。刘二老爷见刀客来了,打拱相迎,刀客回礼打拱。策爷看不明这武侠的礼仪,不明白刘二老爷为何表现的这般恭敬。
鱼镇皆知刘二老爷酷爱那满清的礼仪,以往亲朋商客面见老爷,都得左手扶膝,右手下垂,右腿半跪,略微停顿,喊一声老爷吉祥。今个这番,让人看不懂。从进门打拱落座,刘二老爷便知道这刀客不同寻常,又想起白布缠刀青布套,看来这满屋下人也不是对手,幸好警局送有仿造的勃朗宁,再加上自己这点武术功底和屖甲屋外的帮手,定不会让轻举妄动者捞着丝毫的好处。
刘二老爷吩咐下人上了茶,恭敬的问这刀客尊姓大名,又打算去往何处.....
四
《咏刀》一首镇楼
凡铁铸就可吹毛,能刺虎兮能斩蛟。
染得英豪决云气,无需嵌玉价亦高。
刀客,名叫李二虎,光绪十六年生,山东省湖东镇人。他爹李顺义参加过义和团,拳脚上没得说,据说左手力大无比,可以举起一头牛,这事儿真的假的就不知道了,不过传的倒是挺邪乎。说一日顺义帮村上吴老爷家放牛,那牛倔的真是不辱没了牛,非要往那陈老爷家的菜地里拱,顺义心想这吴老爷是老爷,陈老爷也是老爷,都得罪不起啊,要么的是吴老爷的牛被陈老爷家给打了,要么的是陈老爷家的菜被吴老爷的牛给吃了,这两头都捞不来好事。顺义很心急,牵着这牛往回走,可这牛跟他妈升了瘟似的一个劲的往菜地拱,顺义没了招,左手向牛肩上狠狠的推了一掌,牛踏地不稳,翻了个脚朝天,这一幕恰巧叫陈老爷家的佣人看到了,佣人告诉了陈老爷,陈老爷又告诉了吴老爷。吴老爷火冒三丈,心想顺义你小子虐我牛昵,便吩咐一伙人要揍李顺义,好家伙现在谁还敢揍他,村里镇里传遍了,说顺义一掌打的牛四脚朝天,要是挨了这么一掌,人还能活的成?于是吴老爷的下人非但没敢揍他,还请他喝了一顿,回去骗吴老爷人已经被揍了。
话题转到李二虎,李二虎出生的那年,李家的日子好过了很多,李顺义走南闯北攒下了点银两,在村西头买了几亩地,自此家中有了生技,脱了贫。二虎五岁的那年他爹要教他功夫,二虎好学,迷上了这门儿,常起早贪黑练把式。一日家中正做着饭,二虎子插不上手,就独自在西侧的菜园子玩,菜园子有一破水缸,水缸里有一癞蛤蟆,这下二虎子来了兴致,他便拿着小棍去戳这丑东西,不料蛤蟆转身钻进水缸的破洞跑了,二虎火冒三丈,双手抓着水缸的边沿,呵的一声……顺义听到呵声,怕是二虎出了事情,就出去查看,这一看还了得,只见二虎子把水缸举过头顶,两只眼睛瞪得很大,见到他爹来了还打了个招呼。不到一天,村里面传遍了二虎举水缸的事情,有不到一周镇里面也传开了,李二虎一下子成了神童,村里镇里不少练家子要收二虎当徒弟,可他爹不干:“我儿这点年纪就能举水缸,师父也得找个大人物才行。”后来大人物真的来了,他就是白布门常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