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月生执(施微宁乾洲)完整版免费阅读_(风月生执)全章节免费在线阅读_施微宁乾洲(风月生执)全本免费在线阅读_(风月生执)完结版免费在线阅读_施微宁乾洲《风月生执》完结版免费阅读_施微宁乾洲热门小说
主角配角:施微宁乾洲
简介:这一刻,一种近乎执拗的思想占据脑海为了纪凌修,我什么都做得出来雀儿出去没多久,便哭丧着脸走进来,“士兵守着,不让我踏出这栋楼,外面戒严了”纪凌修倚在外间的藤椅上小憩,如画眉眼恬静懒懒,整个人散发着惬意淡定的光韵,他一点也不急只有我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显然,纪凌修被变相软禁了外面现在不知道乱成了什么样子,上一世,这场工人运动以后,便是两年内战难道我让彭昶救出了本该惨死的岳韫,导致内战导...
“我喜欢你追在我后面跑,喜欢你跟踪我的样子,喜欢你给我写的每一封情书,喜欢你喜欢着我。”他覆在我肩头粗重喘息,似乎强力压制内心汹涌的感情,“我根本没办法恨你。”
他的热泪滴落在我肩头,烫伤我皮肤,前程往事纷至沓来,两世彼此折磨的情分似乎被这泪水浇灌,枯萎的心渐渐又丰盈起来。
我将脸埋在他胸口,闷声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声,这颗敏感多疑的心又沉又定,抬手紧紧抱住他,将他抱得越紧,我越是害怕失去。
“你们家早就知道我爹爹是汉奸吗。”我轻声,“所以你总跟我保持着距离,总是疏远我吗?新婚夜,也是这个原因冷落我的吗?”
上辈子,他娶我那一晚,除了跑出去救孟晚,还被他爸妈叫回了纪家,他没碰过我,结婚没多久,他家就出事了,从此他恨了我一辈子。
出事那晚,他就知道是谁干的了吗?
他们家到底知道了怎样天大的秘密,才会这样呢?
纪凌修看着我双眼,坦诚,“很早很早以前就知道,我确实犹豫过,一旦跟你走到一起,你爹爹的事情就会牵连我家……可我遵循了自己的内心跟你结了婚,那时候我很犹豫,施微,我知道很多很多你不知道的事情,事事凶险,不是你想的那样简单,是要命的事情。”
“什么事情呢。”
他没回答。
“所以,你顶着家里的压力冒险娶我,为了你爸妈安危着想又火速同意跟我离婚,你表现得那样冷淡,都是为了跟我撇清关系吗?”
他没逃避,深情沉重,“我那时候确实不坚定,头脑发热娶了你,但我爸妈给我分析了严峻的形势,劝说我跟你立刻离婚。严正告诫我不能碰你,一旦我让你怀孕了,我们家就要做好跟汉奸纠缠一辈子身败名裂的准备。所以,我犹豫不定,直到你爹爹的事情暴露,你被抓入狱,我才看清自己的心,害怕失去你,犹豫不得。”
这就搞清楚了为什么上辈子婚后,他家出事前,他一直不肯碰我的原因。除了他妈总来家里闹,原来……他自己也有离婚的打算……可是他始终犹豫不舍……
直到他家里出事,我爹爹对他家痛下杀手,自此,他恨了我一辈子。
这辈子,我俩顺利离婚了,却还是逃不掉命运纠缠的网。
我轻轻喘了口气,其实我早已猜到,忍不住向他求证,我明白……也理解……
他的刻意疏离冷漠,不回应,徘徊,犹豫……
他是高门名贵,怎会接近一个汉奸之女让整个家族受此牵连呢?可他终究没忍住娶了我,从此家族万劫不复。
他不该跟我扯上关系的,他家也不该跟我家有任何关系的。
“我害怕。”我轻轻颤抖,“我离你远远儿的,你才会安全。”
想要靠近,又害怕靠近,如此矛盾反复。
宁乾洲震古烁今的未来功勋没有人比我更清楚,正因此,我才如此害怕与他正面冲突,于是四处灭火,消解矛盾冲突,他是最后的大赢家,没有人是他的对手。
纪凌修抬起我的脸,倔强隐忍,“那样活着又有什么意义。”
“我活着,是因为你。”他说,“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也一定是为了你。”
我站在万籁俱寂的夜里,感动得一直掉眼泪,为什么不早点对我说这番话呢?上辈子爹爹是因为什么事情,才会灭了纪家满门呢?这个傻子为什么要保护仇人的女儿……为什么要那样保护我……
死灰复燃的爱意在这一刻泛滥成灾,我急忙抬手捂住他的嘴,笃定道,“不要说‘死’这个字,我会保护你。”
他一脸不相信的调侃表情,双眸深深,“再嫁我一次,我就让你保护。
我擦去他脸上的泪痕,上辈子他永远强悍冷漠,怎么重活一世,总看见他哭鼻子呢!男儿有泪不轻弹!
我说,“好哭包!羞羞羞!不像个男人!”
他一把将我打横抱起,往床边走去,“像不像个男人,你要不要试试!”
“不不试!你放我下来!”我蹦哒,“全身都疼!等……”
他风衣的扣子刮得我脖子痛痒难耐,我咯咯躲着脖子直笑,急得直挠他痒痒,他猛然按住我双手。
四目交投间,我笑说,“等得偿所愿,我们一起去国外定居好不好,再也不回来了。”
纪凌修冷静低声,“我还有些事要做。”
“找宁乾洲复仇?”我试探。
“不是。”
“那你要做什么?危险吗?”
他将我脸上的乱发拨开,“我需要对生意伙伴负责,明白吗。”
这些年,纪凌修依靠爷爷家的势力,在海外投资了很多企业,尤其是他的姑姑是名副其实的财阀大家。作为国内各大阶层竞相拉拢的华侨大资本家,都想拉她在国内办厂。
纪凌修头脑灵活,又眼光独到,十分受他姑姑器重。所以培养他做生意的才能,这些年,纪凌修通过海外房地产和金融市场疯狂敛财,联合海外资本赞助支持彦派军政,达到控制军队的目的。
同时,为了报复宁乾洲,他全面在宁乾洲身边安插棋子,利用华侨身份在平京城办了很多大企业,这些企业俨然成为平京城主要税收来源之一,几乎扼住平京经济命脉。
令宁乾洲为之侧目。
“我需要回平京一趟。”纪凌修说,“宁乾洲控制住了我的生意伙伴,逼我现身。”
“回平京?!”我一个机灵,“是你拿彦海地区换我的时候,他开始察觉的吗?”
“他一直在查我,只不过近期我现身以后,他才确定。”
我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不安地看着他。
“不会有事。”他安抚我,“你跟彦铭回彦海等我。”
“我跟你一起!”我不放心他。
纪凌修说,“事有凶险,你跟在身边不合适。”
我不肯,可他无论如何都不让我跟着,我心惊,“彦海地区不是真的归顺宁乾洲对吗?你们有别的计划对吗?”
纪凌修没言语,看我许久,“早点休息。”
他抽身离开,我下意识抓住他的手,“如果内战无法避免,我们可以脱离战争一起去海外定居吗?不要参与。”
纪凌修笃定,“我不会卷入战争,你的安危是我首要考虑的条件。”
我整夜惶恐不安,好不容易逃离平京的地界儿,如今又要再回去。我总觉得宁乾洲另有图谋,他不是那种被轻易看穿心思的人。
次日一早,纪凌修下船时,我拽住他的衣角不撒手,“我也要去平京!有困难我们一起去面对,凌修,我要跟你一起。”
那些随从人员拽住我的手,说什么都不让我下船,更不准我踏上平京的地界儿。
眼睁睁看着纪凌修渐行渐远的背影,我大喊,“纪凌修,你说你这条命是为我而活。那么我告诉你,我这辈子,也是为你而来!”
他步子一滞,没有回头。
上辈子是我亏欠他,这辈子我不想再被他保护在羽翼之下,也不想让他独自面对风雨,该是跟他同仇敌忾,并肩作战。这些日子,我又总做噩梦,梦见他浑身是血抱着我的场景。
我死前,他身上是有很多致命枪伤,是谁射杀了他!
“生死与共好不好。”我的声音带着哭腔,“否则,我也白活。”
多害怕这短暂的温情转瞬即逝,只有在他身边守着,我才能放心。
纪凌修回头看我。
隔着茫茫天青色晨曦薄雾,我看见他双眸似皎月,神情十分动容倔强,却用一种含蓄调侃的口吻笑着说,“你怎么搞得像生离死别。”
“来。”停顿一瞬,他向我伸出手。
我飞快奔向他,被他卷入怀中,又是一个深吻。这闷葫芦不会说太多情话,却情不自禁用滚烫的吻回应我。
他以前吻我的时候,脸红得像是猴屁股似的!现在吻我都不带脸红了!
纪凌修落脚在平京城纪公馆,安保系数提升至最高,如今他拥有能够牵制宁乾洲的筹z码,料定宁乾洲不能轻易动他。
趁纪凌修外出时,我推开窗户,取下手腕上的银镯子,将银镯子掰开,取出里面一小支细细的烟花点燃,烟花冲上天爆裂成红蓝色花朵。
这些年来,我第一次点燃这支呼唤同伴的烟花。
“或许不是联姻呢?我娘说宁乾洲很自信,他大男子主义很重。”我小心翼翼,“所以他应该不会利用自己的婚姻。我猜……”
我观察纪凌修表情。
“他可能另有目的,才接触沈玥。”我说,“当初,他就是这么接近我的。利用我,差点抓住我爹爹。这个沈家,是不是牵连到别的事情里去了?”
毕竟上辈子,宁乾洲如果真跟沈家联姻了,财力上就不会被纪凌修牵制……
“除非,他喜欢沈玥。”我说,“他如果喜欢沈玥,很有可能跟沈玥结婚。”
“你说了一圈废话……”纪凌修淡淡。
我绕来绕去,终于绕到正题上,“我的意思是,不要下药……这很愚蠢,没有必要,调查清楚了再做定夺。最好不跟他斗,不去算计他,他想收购你名下的产业,就让他收购好了,我们拿钱走人,不行吗?”
纪凌修好半晌没说话,副驾也沉默了。
我解释,“斗来斗去,总有一方死……”
“为什么不是宁乾洲死?”副驾笑着说
轮到我沉默了,上辈子这场工人运动,宁乾洲跟纪凌修最后两败俱伤。纪凌修几乎把平京城的经济给搞崩了,社会动荡,彦军趁机联合靳军对宁军发起攻势。
宁乾洲内忧外患,可这一仗仍然打了两年!死伤惨重,最后,彦军内部争权夺利严重,靳军那边好像靳安跟洋人闹掰了,陷入腹背受敌的局面。宁乾洲重创靳军武器最精良的第九师,并成功策反彦军内斗,瓦解主力军,取得阶段性胜利。
可乱世无赢家,多少人会在这场硝烟里死去,如果内战无法避免,我只求纪凌修能明哲保身。
我手脚冰凉,不知该怎么解释,轻轻说,“恶斗就会有伤亡,我们都可能成为牺牲品,有可能你们都没死,是我死……我不怕死。但我怕你们受到伤害……”
长久的沉默。
似是看出了我苍白的恐惧,纪凌修不动声色握住我冰凉的手,“听微微的,告诉二爷,不准下药,调查清楚再定夺。”
他皱眉咬上一根烟,沉思许久,闷声,“约宁乾洲谈判,只要他肯放了我的合伙人,我全面退出,但不交付重点产业核心技术。剩下的,让他跟另外几个大股东谈。”
副驾没吭声,末了,低声,“布局了那么久,就这么算了?二爷能同意吗?”
纪凌修看着我,“微微说什么,就是什么。”
我心微动,感动地望着他。
“那彦铭那里……”副驾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
“彦铭那边的事情,交给二爷。”纪凌修说,“我要退出。你们取宁乾洲性命那天,记得给我留一刀。”
我觉得自己上上辈子一定拯救了银河系,才能两世遇上这么好的男人,突然不知道怎么疼爱他好……有种心潮澎湃的悸动感。
这个男人怎么这么好呢……
这一刻,我爱疯了他!
我情难自禁抱住他,在他脸上大大亲了一口!
他笑说,“真难得。”
“回去收拾东西!”纪凌修揉了揉我头发,“这一单谈成,我带你回彦海!再也不来平京了。”
我狂点头,他为我做到这种地步,我总要做点什么报答他。
次日晌午,我让女佣放了很久的风筝,伴随着炮仗冲天的声音,我拎着篮子去女澡堂泡澡,水雾缭绕,人满为患,扫了一眼人群,来到角落里蹲进水中,身旁趴着同样泡澡的姑娘,那姑娘笑盈盈悄声,“微姐。”
我低声,“好久不见。”
“上次我就想去见你的,彭昶那家伙抢着要见你。”姑娘嬉皮笑脸,“又有什么重要任务呀。”
“第三监狱里我们安插的有人吧。”
“花了那么多钱,肯定培养的有几个心腹呀。”
“纪凌修有个生意伙伴叫岳韫,今夜寅时之前务必把他救出来。”我低声,“趁着换班的时间,低调搞个劫狱吧,让监狱里的人放放水。注意点,别被宁乾洲查出来了。”
“好嘞!”
“小跟班明晚给我送来,给凌修一个惊喜。”
“ok!”
“你跟彭昶快结婚了吧?”我闲谈。
她说,“你跟纪凌修复婚那天,就是我跟昶哥结婚那天,哈哈哈!”
我不动声色划水走开,手指勾起的水后仰,不经意间洒她一脸水。
往另一个方向蹚水过去,请阿姨帮我搓澡。
那位姑娘叫小方,是我闺蜜,她家原本也是土财主,家人因战争死完了,她被镖局收留。亦是我好兄弟彭昶的恋人。自幼一起长大,亲如手足。
之所以今夜寅时之前救出岳韫,是因为上辈子,岳韫活不到明天,这间接加剧了纪凌修和宁乾洲之间的矛盾。
我曾在宁乾洲的平生事迹里看到过,岳韫之死不是宁乾洲下令干的。而是宁军内部有人不想宁乾洲好,所以暗杀岳韫,激化宁乾洲跟当地实业家之间的矛盾,让宁乾洲不得安生。
泡了一个美美的澡,顺带去逛了百货大楼,自从纪凌修说不再跟宁乾洲斗以后,我连呼吸都顺畅了,心情大好,挑了款他常用的香水当礼物,给自己也喷了喷。
回到家,便开始收拾行李。
女佣递给我一封信,我拆开看了眼,娘亲给我的回信,说家中的绣球花开得美,约我赏花相聚。
我怕纪凌修多心,等他中午回来,我问他,“娘亲回信约我下午去山水廊花园赏花,我可以回去看看我娘亲吗?”
纪凌修看了眼手表,似是在估算时间,“要我陪你吗?”
“你有约吗?”
“下午有牌场。”
“跟谁啊?”我酸溜溜打趣,“有时间打牌,没时间见见丈母娘啊。”
“宁乾洲。”纪凌修补了句,“二爷要亲自跟宁乾洲谈,约的牌局,我需要过去一趟。”
我凝神,“那你去,不能耽误你正事,我下午陪娘亲赏花,我早去早回。”
他没言语。
我小心翼翼,“你如果介意,我不去了。”
“去吧,这一别,不知你什么时候还能再见她一面。”纪凌修说,“毕竟是亲妈,见见应该的,见面礼买了吗?替我备一份,问个好儿。”
他亲自送我回宁府。
由于宁府门口有警卫,没有备案的人员不能随意进出,他安排人在门口等我。
我拎着见面礼来到娘亲别院,却听说她去陈太太家打牌去了,让我在山水花园里等她,一会儿就回来了。
她总是这么不靠谱,我意兴阑珊来到宁家后z庭的山水露天画廊,这里又偏僻又远,无边际的花海摇曳漫漫,我把花儿都快薅秃了,都没能等到娘亲来。
实在等不及了,想要离开。
但是一想这是最后一面,便又忍住了离开的冲动,想着给娘亲打个电话就走。距离这里最近的座机电话楼栋起码要走三十分钟。
我盯着不远处的藏书阁看了许久,要不去那里打个电话吧?藏书阁是宁乾洲父亲的书房,也是宁府禁地。自从宁父死后,这间藏书阁就空置了,但里面装有电话,定期有人维护。
宁乾洲下午跟纪凌修打牌,不在家,借用一下他父亲的电话没关系吧……
完事儿,我就近走后门离开也方便。
我蹑手蹑脚推开藏书阁的门,里面干净如新,飞快拿起墙壁上的挂机,拨通陈太太家电话,娘亲玩得正开心。
女佣把电话递给她,便听娘亲笑声婉转如莺,“好了好了,宝贝儿,我一会儿就回去了,给钱给钱,今儿个就到这儿吧……”
不等我说句话,她就把电话给挂了。
我闷声闷气放下电话,这花怕是赏不了了,见一面,就走算了。
我规规矩矩关上藏书阁门,坐在花园的秋千上耐着性子等,半山花海随风摇摆,这美景要是跟纪凌修一起看,该多好啊。
黄昏的晚光晒得我昏昏欲睡,女佣给我拿来一条薄毯子,我顺势倚在秋千上犯懒,昏昏沉沉打着瞌睡,不知过了多久,被一个惊雷吓醒。
我一个激灵睁开眼睛,四周暮色沉沉,天空乌云密布,闷雷滚滚,马上就要下暴雨了,天都快黑了!娘亲还没回来!
看了眼怀表,都六点多了!
我气鼓鼓往藏书阁走去!打个电话告别!我一刻都不等了!风雨欲来的天气,书房内显得昏暗无比,我拿着墙壁上的挂式电话拨过去,让女佣传话,说我回家了。
从没见过这么不靠谱的娘亲!她根本没把约定放在心上!
重重挂断电话,转身离开时,骤然看见书桌后的高大身影,吓得我低呼一声。我进来的时候没注意,屋内光线太暗了……
是见鬼了?还是遇见歹人了?我屏住呼吸,缓步后退,闪电划过天空,照亮屋内的一切。
定睛辨别,只见那人双臂按在桌子上,吃力撑住身子,仿佛极力克制着体内猛兽,全身止不住颤抖……
隐约看见他鬓边发梢尖尖那抹白,宁乾洲……
“哥?”我下意识唤了声。
暮色沉沉里,宁乾洲缓缓抬头,沉怒的脸隐忍克制,“滚。”
那么明亮骇人的眼神将我逼退三尺,空气中弥漫着浓郁血腥味儿,他似乎受伤了,闪电照亮了他臂膀,臂膀上好像插着一把刀,鲜红的血顺着桌子滴落在地上……
娘亲掩嘴笑起,往门口走去,跟纪凌修擦肩而过时,她停步,“你以为你可以保护她,事实上,是我们微微在保护你。你做了什么,自己清……”
“相爱的人,是互相保护的。”我急忙出声打断,“凌修一直在保护我。”
娘亲意味深长看我一眼,视线又扫过我的腹部,有种深沉算计的笃定感。
“我去趟医院。”我对纪凌修说,“晚上就回来了,别担心。”
“别当圣母。”纪凌修淡淡睨我,“没好下场。”
我慎重点头。
跟随娘亲上了车,我回头看去,纪凌修站在门口,神色阴沉。我冲他挥了挥手,示意他宽心。
他神情温和几分,也招了招手,让我放心。
车辆径直开往军部办公大楼,娘亲说,为了镇压混乱局势,半个月前宁乾洲现身以后,就一如既往正常办公,不同的是,郑褚如影随形。
娘亲很少来军部,今儿个带着我招摇过市。
郑褚之前将娘亲送至纪公馆以后,便匆匆折回军部。此刻,郑褚往返于娘亲和宁乾洲之间沟通着什么。
娘亲恼了,“我都带人来这儿了!让我回去?我是为了谁?好些日子没回家了,吃住都在军部!我上哪儿找他去!”
娘亲来半天了,办公室的门都进不了。她没那么容易打发,一把推开宁乾洲办公室的门。
此刻,办公室内坐着三名高级将领,副统帅姜常卿正神情严肃说着什么。
娘亲突兀的举动使屋内谈话声骤然停下,宁乾洲坐在办公桌后的皮椅上,缓缓转脸看向门口。
虽然做足了心理建设,但是他视线投射过来的时候,我依然受到不小的冲击,被死死钉在原地。他深邃犀利的眼眸波澜不惊,精准捕捉到我们所站的方位。
看起来,全然无恙。
眼眸深透。
那种身居高位的从容自洽,散发着腹有诗书气自华的肃穆淡定。
跟那晚疯狂暴力的男人判若两人。
我忽然转身就逃,娘亲一把抓住我胳膊,扬声,“你哥工作繁忙,好不容易来一趟,你跑什么?”
她攥住我手腕,硬生生将我拉进办公室,“乾洲,我把微儿带来了,多少给她一个说法吧。”
副统帅姜常卿见有家务事要处理,便带着另外两个人先行离开。
娘亲反手关上门,来到宁乾洲面前压低声音,“你要拖到什么时候?军医被人盯得紧,没办法自由活动,稍不留神就会暴露。要么组织专家会诊,做好暴露的准备!要么让微儿先帮你看看能不能治。”
宁乾洲看着我。
为了试探他是不是真瞎,我轻轻移动步子,他没反应。我脚步微微重一点,他根据声音方向,不动声色投递视线。
他的眼睛……确实出了问题,看似犀利凝神,但……不那么聚焦……如果有人故意试探他,就会察觉端倪。
要有多强大的心脏,才敢在这种绝境中若无其事站在炮火正中z央。
稍有差池,他就会万劫不复。
我看了眼郑褚,他时时刻刻站在宁乾洲身后,应该就是提醒他各种突发情况,让他及时应对,不至于暴露。
“微儿还是雏儿!小姑娘家家的!第一次就被你这么给糟蹋了!”娘亲低斥,“你多少给她一个说法!否则,你欠她的!这辈子都还不清!”
宁乾洲眉头不易察觉皱了一下。
娘亲让我很难堪,我不是上门寻说法的,正要开口解释,娘亲一个眼神横瞪过来,不准我解释。
“知道她下面缝了多少针吗?半条命都差点没了!”娘亲似是故意刺激他,“你那么伤害她,她能不计前嫌来救你,你最好想想怎么补偿她!”
这直白羞耻的话语,让我面红耳赤羞恼极了,我恨恼盯着娘亲,娘亲递给我一个眼神,让我继续忍。
这件事该怎么处理似乎很棘手,宁乾洲迟迟没回应,他清瘦了很多,皮肤病态苍白,人依然精神。
他想抽烟,但忍住了。
“让我放了纪凌修是吗?”宁乾洲忽然开口。
语气前所未有的……平和……颓然中几分淡淡温柔,似是怕吓着我。
我怔了一瞬,点头。
“让他不要再插手平京内部事情。”宁乾洲语气平缓稳定,“回彦海好好做他的生意,我不会再动他。”
这是跟我谈条件?补偿?我看了眼娘亲,娘亲冲我点头。
我说,“知道了。”
“我的老师。”宁乾洲望定我,“你放人。”
“哦,好。”我应了声。
室内陷入突兀的沉默之中,似乎条件谈完了,没话说了。
“这就完了?”娘亲笑了声,“感情女人的清白,只配拿到谈判桌上谈,你们男人爽那一下子,女人的一辈子就完了!你让她以后怎么面对纪凌修?微微差点被你弄死了。”
娘亲似是非常了解男人,揪住宁乾洲极强的责任心,道德感以及人伦纲常不依不饶,无限撕扯他的愧疚感。
就算宁乾洲理智到不近人情,可面对娘亲的道德审判,他十分罕见地开始犹豫不定。
我感觉他那句“还要我怎样”的渣男语录都到了嘴边上了,顾及我的感受,他始终没说出口。
“你听好了。”娘亲说,“以后微微的任何要求,你都要无条件满z足!无条件答应!她以后跟纪凌修结婚了!你不仅要保护她!你还要保护纪凌修!别让她守寡了!”
我怔怔看着娘亲,这一刻忽然明白了娘亲的良苦用心。
“不上升家国大事的基础上。”宁乾洲许诺,“都依她。”
“纪凌修呢?!”娘亲掐着腰,“你让那小子戴了一辈子绿帽子,却不知道!多惨!”
“保。”
我暗暗惊讶,娘亲太了解宁乾洲了吧!若是我万万做不到,我只会跟他对抗,冷战亦或者威胁,偶尔讨好。
但都不在他的“点”上,娘亲将他的“点”踩的准准的!
三言两语,就拿下了宁乾洲。
“别动?”年长将领呵斥,“宁乾洲远在辕东地区,他一年不回来,这小姑娘一年不审?辕东地区可一口吞不下!”
这位年长将领军装宽厚,勋章挂满了肩怀,看样子他资历比宁乾洲老,若论资排辈,宁乾洲都要让他几分。政坛之下风云变幻,宁乾洲年轻掌权,自有资历老的重权者结党营私,设置重重阻力分庭抗礼。
这位年长将领似乎负责这次抓捕行动,却因大意没抓到我爹爹。
反捕了我,于是迫切想以我为突破口立功。
“听我的!审!”年长将领一拍座椅,“你父亲在哪里!花名册上都有谁!”
他们对我用了刑,十八般酷刑用尽,连续酷刑折磨,除了血,我什么都吐不出来。这颗心被砸得稀巴烂,灵魂也被撞得支离破碎,活不得。
“她只是个孩子,可能什么都不知道。”军官提醒,“再这么审下去,怕是要出问题了,少帅回来不好交差。”
“既然不说,那就逼她父亲出来。”年长将领喝了口茶,吐掉茶沫子,“拉她游街,挂在城门上,不出来就放火烧,吓唬吓唬那老家伙。”
我浑噩瘫软,任由他们将我装进一个木笼子里游街示众。他们在木笼前方挂了一个牌子:汉奸之女。
无数恶臭的垃圾丢向我,人群激愤唾骂,纷纷朝我扔东西。我仿佛感觉不到痛,明明我什么都没做,却要承受这样的恶果。
这一刻,我方才体会到上一世,我富足安逸的生活,是一种怎样的罪恶。
感受到纪凌修究竟做了多大的牺牲和努力,才能将我保护在他的羽翼之下,替我遮风挡雨,保我一世无忧。
“施微。”人群中忽然有人喊我名字,熟悉的焦灼,“施微!”
我用力睁开胀痛的眼睛,阳光刺眼如刀,寻声找去,便看到纪凌修挤过拥挤的人潮,向我而来。
我打起几分精神,握住血淋漓的木栏杆撑住身体,看向他,“你爸妈都还好吗?”
一张口,便是沙哑粗糙的血腥气,嗓音粗糙难听。
他似乎看懂了我的唇语,眼底压着隐忍疼惜的热泪,“出了点状况,无大碍。”
无碍便好,无碍便好。
我如释重负,他家快出事那几日,我去镖局重金请了一批武镖全天候保护他家人,那些镖人皆是与我一起长大的朋友,根据上一世惨死的情况,我制定了详细的保护计划,看来,确实用上了。
只要爹爹没能迫害他爸妈,他就不会穷其一生去复仇。
“等我!”纪凌修冲我喊,“撑住!”
他欲向我追来,却被几名警卫强行带离,我猜那是他父亲遣来的人,不准他再向我靠近半步。
晌午炙热的阳光烘烤着我,他们将我双手反绑挂在城楼上,下方堆着木柴,有军官向人群不断喊话,“都瞧瞧,这就是做汉奸的下场!”
“施锐艇!你女儿在这里!太阳落山之前,你还不出现!就烧死她!”
人群欢呼雀跃,就属冯天娇口哨吹得最响,她跟狗腿1号和2号疯狂向我丢石头,“贱人!遭报应了吧!”
“大汉奸的女儿!去死吧!”
我无力耷拉着脑袋,想要抬头,却抬不动。只是微微侧着脸,掀起眼皮斜斜瞅了一眼蔚蓝的天,爹爹说过,无论遇到怎样的危险,他都会来救我。
那名军官一直来回踱步,步子很缓,看着人群不停喊话劝降,太阳快落山时,不断有小兵过来低声跟他私语。
隐约听见他说,“这小姑娘什么情况,这么多势力打招呼,力保她?他们都不怕受牵连?”
“几个高层打招呼了,让别弄死了。”
“宁少帅的意思?”
“不是,少帅远在辕东,暂时没动静。她是纪家的前儿媳,纪家没正面出手,找得上面的人打招呼。还有一些别的高层……”
“谁打招呼,谁就有包庇汉奸的嫌疑!不怕被查身份吗!这些人胆子真大!”
“……”
我浑浑噩噩没了意识,再次醒来时天色已黑,脚下炙热的火焰烘烤着我,我被热醒了,他们真的点了火,浓烟呛得我咳嗽不止,我惊慌抬头,透过滚滚狼烟,依稀看见宁乾洲的身影,心口骤然堵住。
空旷的场地中z央,他慵倦斜倚着身子靠坐在椅子上,左肘撑在椅子扶手上微微支着鬓角,闭目养神。
看得出来他很疲惫了。
那名军装宽厚的年长将领正弯腰跟他低声汇报着什么。
一排位高权重的军官站在他身后。
不远处,围观的群众翘首以盼,将外围堵得水泄不通。
时间像是停止了,所有人站在原地焦急等待,只有宁乾洲坐在椅子上处于静止状态,他保持着同一个慵懒淡然坐姿,侧脸笼罩在昏暗阴影里。
我的视线穿过狼烟凝视他。
似乎察觉了我的目光,他缓缓掀起眼皮,森冷肃穆的视线射向我。
目光纠缠的刹那,仿佛一支利箭射来,将我破碎的心脏击得更加粉碎。那样无情冷漠的目光陌生得让人恐惧,我忽觉窒息,大颗大颗眼泪落了下来。
从他送我钻石项链那刻起,一切就都设计好了。
那条项链定是涉及爹爹身份问题,才会让爹爹那样害怕。宁乾洲似乎用项链在试探警告我爹爹。
随后他约我看戏,带我看龙灯,利用我娘亲留我在宁府过夜,又带我去处理难民之事。
这每一件事,都在碰触。
在试探。
在诱导。
众目睽睽之下,我与他走得越近,对我爹爹越不利。
除非我能从宁乾洲那里窃取机密送给爹爹,否则,爹爹会被所在的组织怀疑身份,陷入两难境地。
可爹爹并不想利用我。
所以爹爹屡屡告诫我,不要跟宁乾洲来往了。
而我,不仅频繁与宁乾洲相会,还泄露给他敌方致命情报,这足以让宁乾洲认为我是从爹爹那里获取的消息,进一步加剧了爹爹身份的暴露。若是再将“是我告诉宁乾洲这些机密情报”的消息暗中传递给敌方,便能离间爹爹和那边的组织,让爹爹腹背受敌。
所以发现那条项链的时候,爹爹才勃然大怒,一直焦虑地喃喃:难怪……难怪……
他甚至不废一兵一卒,用我的刀,砍向了我爹。
一石二鸟,无形之中将我们逼上绝路。
大火从下方流窜上来,我被浓烟包裹胸口憋闷窒息,大口大口喘息,却仍旧缺氧,视线消失的刹那,我仿佛听见有人从远方而来,高呼,“施锐艇已被击毙!施锐艇已被击毙!大汉奸被击毙!”
人群挥臂欢呼,震耳欲聋。
宁乾洲薄z唇轻启,说了句什么。
便有人向我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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