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过去的一个星期,晋城地区连续降雪。这场雪带给人们的除了“今冬麦盖三层被,明年枕着馒头睡”的满足与欣喜,还有超乎往年的快乐刺激和过瘾。
微信圈,公众号,简书,美篇……铺天盖地,全是关于雪的话题。视频里,人们大人孩子在白雪皑皑中奔走游戏,美篇中,年轻的父亲横抱着幼小的女儿作势大力抛出,还有各种各样的雪地摆pose照片……无疑,今年来临的雪孩子虎头虎脑,壮实可爱,贪恋人间,反而备受人们的宠爱。
我更喜欢看好友的简书。关于雪的随笔,一篇又一篇,好像畅游了从古至今的数千年的赏雪情结。有的好友娓娓讲述那个“撒盐空中差可拟”与“未若柳絮因风起”的谢氏佳话;有的好友想到了著名的打油诗“天地一笼统,井上黑窟窿,黄狗身上白,白狗身上肿”;有的如白居易般发出邀约: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有的则动用视觉听觉嗅觉等各种感官,不惜用最豪华的词汇盛赞这个雪孩儿的恋恋不舍。
本来,也有表达的冲动,无奈,咬半天笔杆子,也憋不出半个字来,只好作罢。没办法,咱很清楚自己的短板——不会描写。肚子里缺少描写景物的词语,缺少在文学染缸里浸泡的时间。
那天,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白茫茫的世界尽收眼底。雪花纷纷扬扬从飘渺的空中,跳着舞,打着旋,飞向大地。刚刚清扫的小区街道又覆上白色的一层。停车区的小汽车好像参加表演似的全部统一了服装,蓬松明亮的白色风衣,掩盖了颜色和型号,大家平等站立,不再有高上与低下之别。
想象着此时此刻,一定有人迎着风雪,在户外的某处抛洒热情,释放欢笑,展示勇气。不过,我们没打算出去。在这个冬雪的下午,望着室外晶莹的世界,我的世界也透亮而晶莹。安静的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做,只傻傻的静坐,发呆。
今天早晨,雪过天晴,外面的世界如同童话的世界,浪漫而梦幻。电视新闻上,陵川地区的玉树琼花美得如临仙境。我的心蠢蠢欲动。这样美的雪景,近在眼前,却不去欣赏,反倒大老远追求远方的风景,是不是太可惜了?还是别辜负雪花的盛情美意吧!
猫冬的两口子下定决心,启步出门,接受雪花的盛情邀约,投入这个冰雪的世界,去赴一场注定刺激的聚会。
心里想去的地方是一个大坡,也许因为微信视频中曲率坡坡的看多了?但是,它在何方?索性信马由缰,不去思索,任由自己的双脚带着自己的身体向前移动。
不知不觉,走到赵树理公园的入口,随他吧,就这样漫无目的。身后跟着一对父女很快超过了我们,远远走在前面,女儿右手里着一个又大又扁的硬纸板,一看这架势就知道是冲着曲率坡去的。心里不禁想,我们可什么都没带啊!
道路两边的冬青柏树上随意点缀着一簇簇的积雪。一年也就那么屈指可数的几次,单色的柏树与冬青有机会盛装华服,演绎白色与绿色的浪漫抒情。落光了树叶的叫不出名字的树木的枝条因为积雪的加入而更加显得枯瘦挺拔。
年轻的父亲和女儿在往回返,怎么啦?平日里寡言的我居然着急起来,冒失的询问缘故。父亲说,没有滑坡的地方。我说,应该在前面,你再走走看。其实我自己都在打鼓。
再往前一些,父女俩又一次打退堂鼓,想返回,我又一次告诉他们,就在前边,原来的旧路,那儿应该有!父女俩犹豫着走,边打着电话,我们走到他们的前头。
往前,再往前,终于,原来旧路的一头近在眼前,我们往里看,隐约有个人影从远处的看不见的山坡上下来,伴随着尖叫声。我们赶快招呼就要放弃的父女两个,在这里!在这里!就在这里!
我们先行一步,小心的踩着光滑的园林工人刚刚清扫过的路面向前。没多久,到了!
这是一个砖头墁的斜坡小路,大约两米宽,现在成了临时游乐场。小路两侧各有一米宽的草地,草坪上覆着厚厚一层还太踩踏过的积雪,挨着草坪的一侧是零散的几根树木,一侧是齐整的冬青,斜坡上滑下来的地方刚好与旧路相接,平坦宽敞,积雪很厚。四周没有任何坚硬的东西,这是个溜坡的安全地段。
刚过来,一位和我年龄相近的大姐正从斜坡上滑下来,她不喊不叫,脸上露出从容的自信和微笑。她爬起来,把一张塑料皮和一只编织袋递给我,好像熟人般说,去吧,曲率吧,没事!
刚从坡上曲率下来的中年男人也打招呼说:没事,没事,可好玩了!
叫君一块去,他拒绝。说,我不去,你去吧。
我也不含糊,二话不说,拿上东西就走,跟着中年男人,踩着积雪的草坪,小心的登上斜坡的高处。男人指导我把塑料皮在下,编织袋在上,并说,塑料皮光,好滑!
这又不是什么有难度系数的活儿,刚才那位大姐能做到,眼前的男人能做到,他们都大了,又不是孩子了,他们敢滑,我为何不敢?我心里告诉自己,然后,坐正,两腿弯曲,屁股向前挪动两下,给身体一个助推,接下来的路就有坡度了,不需要自己做功,便哧溜一下滑下去,我不由自主的叫喊起来。
有了第一次的尝试,胆气更正了些。跟着大家轮流的曲率。一次,坐姿不端正,双脚没放好,跑偏了,直接滑到右侧的草坪里,半坡上停住不前了。
君还是站着,只看,不滑。我告诉他,没事!很安全的,只要你坐着,就没事。那位中年男子越滑越开心,每次新的人们加入,他都热情的鼓励人家去尝试,还帮人家找塑料皮,硬纸板。
眼看刚才路上遇到的父女两个也加入进来,并且玩得很嗨,中年男子又不住的劝说君去试试,还说机会难得。君终于有些心动了。拿着皮慢慢走上坡。
我调整好照相功能,等着给他拍照,好半天,发现,还在坡边磨蹭。忍得我不由的喊了几声,唤他快点下来。他这才小心翼翼的放好塑料皮和编织袋。也不知道是他体胖,还是坐的地方坡缓,慢慢腾腾的总是停在那里,后来,终于下滑,下滑,大约是害怕,整个身体仰躺在坡上,慢慢下来了。也算给刚才的各种下滑姿势增加了一种与众不同的吧。
万事开头难,这回,再要他上去滑,他也就欣然同意了,虽然还是那么动作磨蹭。
人越来越多,很奇怪他们怎么也奔向这里。不过,人越多越热闹。那个红衣小男孩,也就六岁的样子,滑得那个溜啊,一点没有担心害怕的样子,而是很自得很享受。那两个女孩,大约十八九岁,刚开始,矜持的站在一边,说,我不敢,没多久,一个个的都去尝试了,然后,就一发不可收拾,曲率的次数数最多的!
君看到人越来越多,就和中年男子组织大家接成火车一起下滑。在这样的场合,你看到,不论男人女人大人小孩,一场大雪让人们神奇的没有了距离感,只顾玩得开心。不久,一列十多人的火车摇摇晃晃出发了。伴随着欢笑,尖叫,大喊,从半坡快速而下,一溜到底。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开心的笑。
刚开始不敢玩,现在玩的嗨,眼看时间慢慢接近中午,叫半天不肯离开。回来的路上,君说,家长带孩子去补课,不如带他们去曲率坡。这让我想起了太原培训时霍老师讲过的儿童游戏,其实,儿童玩的游戏最好是那种天然的,和大自然亲密接触的,比如玩泥巴,看星星,玩雪,玩石子,跳绳等等。大自然赋予我们那么多的馈赠,随便一个简单的东西就可以带给人们无限的快乐。越简单越快乐。可是,是什么让我们离自然越来越远,是什么让我们越努力越难以找到快乐?
2018年1月7日晚记录
2018年1月8日晚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