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在你上大学第一天因为知道你想家陪你打电话打到手机没电的朋友还在吗?那个在你工作失意,家庭遭遇变故时陪你打了四个小时电话的人还在吗?
小鱼想不通为什么那个曾经陪她度过很多难捱时光的他怎么就稀疏了联系。
上大学的第一天,小鱼第一次离家离父母那么远,她将送她去学校的妈妈和外婆送上车以后回到学校里去洗澡,在单独的洗澡间里哭的不能自已。本来十几分钟就可以洗好的,小鱼硬在里面哭了四十多分钟,洗澡卡里的钱都刷掉一半了。
红肿着眼睛出来以后回到宿舍,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最后没憋住还是哭了,然后拨通了他的电话。
接通电话的第一句,他说:还是打来了啊。小鱼鼻音重重的问他:你怎么知道我要给你打电话?
他说:我太了解你了,我一直在等你电话,还以为你能自己撑过第一晚呢。
小鱼的心里一暖,纵使身边都是陌生的人,但这一刻,她并不孤单。
那通电话打了两个多小时,长途电话,一个电话打掉了小鱼一天多的生活费,可她一点都不心疼。电话里他不跟小鱼说道理,没有说你已经算是个大人了,这点难过你要独自撑过去。他跟小鱼说高中发生过的趣事,说他所在的那个城市,那个学校里的事,还说到当年那部很火的电视剧,叫《北京青年》,他说那是他向往的生活,他很羡慕何东,也羡慕何东身边的这么一群可爱的人。
小鱼就这么听他说,说从前,说现在,说以后,说着说着就被他逗笑了,心里那种游子思乡的难过也消散了一些。这通电话以后,小鱼睡得很香甜,也开始很努力地去适应大学的生活,不管是军训,还是班里干部选拔或者参加系学生会或校园里的各种社团。时不时的小鱼会告诉他一些发生在她身边的新鲜事,或者遇到难题了,也会说给他听,希望他能给建议,而他每次也都是会给出合理地意见。
大学那几年,小鱼最开心的事就是和他通电话,或者发信息QQ微信聊天,那时候QQ聊天居多,微信玩的还不怎么多。他是唯一一个能接受小鱼的异想天开的人了,也是唯一一个什么都会跟她说的人,小鱼和他之间,没有什么忌讳的话题。但他偶尔也会毫不留情的抨击小鱼的幻想,比如有一次小鱼跟他说,希望以后她玩的比较好的几个朋友都能住在同一栋房子里,过着爱情公寓里的那种简单快乐生活。他听完以后面无表情的跟小鱼说,这是不可能的,哪怕你再想,都不可能。小鱼满心的欢喜就这样被他击的粉碎,堵着气好几天不理他,他也就随她性子去,反正他们自己都知道,他们又不可能老死不相往来。
后来毕业了,两个人都忙了起来,联络没有以前那么频繁了,但他们的感情还在。他们之间,朋友之上,恋人未满。从未跨越过雷池,即使他们两个都是单身,也还是以朋友和知己的身份存在在彼此的世界里。
小鱼参加工作以后的第一个月家里就出事了,小鱼的舅舅被一场突如其来的车祸带走了,车祸那天,小鱼和家里任何一个亲人都没来得及跟舅舅说上一句话或者见上最后一面。小鱼的外婆哭的昏厥过去三四次,小鱼的妈妈也是一蹶不振,每天以泪洗面。小鱼请了两个星期的假,在舅舅家帮忙料理后事和照顾外婆,从舅舅出事那天到出殡,小鱼一直都尽量不在外婆和妈妈面前掉眼泪,但是送走舅舅那一刻,小鱼就崩溃了,瘫在路边嚎啕大哭,她怎么也想不通,从小到大拿她当亲女儿疼的舅舅,此刻怎么就躺在冰冷的棺材里,埋进土里。
舅舅的去世让小鱼本来就不外向的性格更加淡漠了,连一直无话不说的他,小鱼也鲜少聊天了。因为舅舅刚走的那几天,一直被小鱼当成知己的他并没有主动来安慰或者来找小鱼说说话,这让小鱼心里不舒服,他们之间也有了间隙。白天在公司里要强颜欢笑,晚上回到家还不能在妈妈面前露出悲伤的情绪,不然妈妈更受不了。
如此循环往复了几个月,小鱼渐渐地开始有点抑郁了,后来有一天,小鱼想到了死,但是又被自己吓了一跳。那段时间,凡是跟抑郁症有关的文章,测试,视频,她都拒绝看,她真的很害怕,但是她又不想和任何人说。这样的恶性循环带来的结果就是有天小鱼再也承受不了这内心的煎熬了,她哭着给他打了电话。
他还是和以前一样,轻声细语的问她怎么了?小鱼把这几个月以来所有的内心的煎熬都一股脑的倒给他,他静静地听着,听完以后,他开始慢慢开导小鱼,告诉她不要害怕,要勇敢的面对自己的内心,哪怕都是些黑暗,总会有阳光照进来的。
这通电话,他们打了四个小时。
这四个小时里,小鱼像是经历了一场重生,内心里的阴影虽然还有,但小鱼已经不再害怕,因为他跟她说:有些事不尝试,你怎么知道你能不能做到?
就那么一瞬间,他的话像一股温柔的春风灌进了心里,让内心脆弱的小鱼开始慢慢的修补心里的创伤,也是他,帮她走出了抑郁症的困扰。
那次长达四个小时的通话以后,小鱼以为他们还会像以前那样,无话不说,高谈论阔一整天。可是后来的事实,让小鱼觉得这世间唯有感情不可强求。
小鱼和这个能陪她打四个小时电话的男生再也没有回到过以前,也再也没有在失眠夜聊天聊的忘记了时间。
小鱼也一直没想明白,那个陪她打电话打到关机的人,最后为什么就这么淡漠了,小鱼想,也许是时间和距离把他们分隔的太久太远了。
以至于现在,他们还是没能回到彼此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