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如花,可有的女人命苦,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
——题记
在北方农村,邻居之间只有一墙之隔。尤其十来年前,家家户户也没什么钱,这道墙几乎都是用石头碴子磊起来的。隔壁有点什么动静,听的一清二楚。
于是,胡同里,经常上演一出出大戏。有丢了一只鸡骂街的,有两口子扭成一团的,有婆媳对骂的,有孩子打碎碗被父母追地嗷嗷叫的……
我们小朋友最乐意挤在人群中间看热闹了,虽然有时自己也是这部戏的主角。但那时候看场电影要等到过年,谁会错过这一场场大戏。
今天我要说的是隔壁女人的故事。
她姓臧,就叫她臧姨吧。我平时是从来没这样叫过她的,因为我妈经常警告我,不要跟她说话,所以,平时见了面都是不打招呼的。
臧姨是外村嫁过来的。臧姨的父母不是她的亲生父母,是别人家扔了,她们捡回来的。她村里人说,她那对父母没把她当人养,小小年纪就干活,从天亮到天黑,多吃一个煎饼都要挨顿打。
别人家的姑娘,日子再穷,嫁人也要体面。臧姨嫁的男人,我们村都叫他“蛤蟆”,意思就是窝囊。把闺女嫁给这样的人,她父母图什么?还不就图当时那两个钱儿。说句不好听的,就是“贱卖”。臧姨那时候年轻啊,逆来顺受惯了,也不懂得反抗,就这样嫁给了一个被全村人笑话的男人。
男人不争气,他的女人自然也不被待见。村里有几个男人开始动起了歪念,经常趁她男人外出,到家里调戏她。调戏完了,就去街上炫耀,难听的话被当成了笑料,有的甚至当着她男人的面添油加醋。
这个男人窝囊就窝囊在这,当着嘲笑他的人,他不恼不生气,回到家,就是一顿拳打脚踢,惨叫声让人听了心惊肉跳。每当这个时候,他们的孩子就跑到我家来,赶上饭时候就跟我一起吃饭。我们围着锅台吃饭的场景我至今记忆深刻。那时候我们还是可怜这个女人的。
再后来,这个窝囊男人人间蒸发了。臧姨哭天抢地的找他男人。邻居们都劝她,死了最好,有什么好找的。
没过多久,在我们家院子里,经常能听到臧姨的歌声,有时凄婉,有时高兴。没了男人的臧姨,日子过得怎么样,我们小孩是无从得知的,但从那时候开始,我妈就让我远离这个女人,邻居见了她也躲的远远的。
从此,没人再同情这个女人。
我们小孩子是不明白大人间的世故的。只记得有段时间,臧姨开始打扮起来,以当时保守的审美,甚至到了妖艳招摇的程度,歌也唱的更嘹亮了,每当这时,我妈就把我们赶进屋里,关上门。
后来,我在外地求学,甚少接触村里的事。直到我上大学那年,听说臧姨又嫁人了,而且是个退休教师,我心里是祝福她的,苦命的人终于有了体面的归宿。可是第二年,臧姨就回来了,这件事又引得全村人一阵嘲笑,对方的儿女不待见她,那个男人听说了她的风流韵事也不要她了。
臧姨现在也老了,再回老家,也听不到她的歌声了。
那个窝囊男人始终没有回来,儿子也没上几天学,只能在石场做着苦力。
逢年过节,邻居们都全家团圆,热热闹闹。唯独他们家,娘俩相守,静悄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