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相亲，是被母亲逼着去的。原因很简单，那一年我已经25岁。
我说：“会有人等我的，相什么亲，笑死人。”
“哪个等你，哎，哪个等你，别做梦了，你以为你还小啊！”母亲红眉毛绿眼睛的，把我吓着了。
“没人等，我出家做尼姑！”话还没说完呢，母亲顺手抄起一把扫帚，就追了过来。
我只好就范，反正见见面，又不会少根毫毛。
我知道，25岁还没男朋友，除了邻居说三道四，母亲心里也会承受很大的压力。你说，好好的一个姑娘，老是养在家里，连媒婆都会说你的坏话，骂你的娘养老姑娘。
其实从20岁开始，就有很多机会相亲，因为那些媒婆都会不请自到，我知道的，母亲有时一天接见几个。但第一个媒婆上门，我就“哇”地一声哭了，至于当时为什么哭，我也不知道。
母亲说：“亲事定下来，媒婆就会自动消失。”
“好吧！”我只有接招，谁让我25岁还在闺中。
第二天，在一个茶馆的角落里，我顺着媒婆的手的指向，看到一个男子在人群中站着，那双眼睛正往这边望。我瞟了一眼，赶紧转过头，拉着母亲就要离开。
媒人赶紧过来，解释说：
“他母亲才死半过月，还不能理发，剃头。”
难怪，头发比山草长，胡子拉碴的。白衬衣，蓝裤子，看不到脚，挺高。母亲也很不高兴，责怪媒人：
“你为什么不等他禁满日子再提亲。”农村的习俗：家里过世了老人，要禁满30天才能剃头，刮胡须，否则，就会有人指责你不孝。
媒人赔着小心：
“他家里人说给他介绍个女朋友冲冲喜，小伙子人不错的，独儿，以后家产全是他的，父亲都60多岁了，还能活几年嘛？”
中途抽身走掉，好象母亲那一代人做不出来。她们那一代人把信用看得很重要。母亲对我说：
“来都来了，过去看看吧。”
媒人一听，脸都笑烂了，赶紧在前面带路。我稀哩糊涂地跟在身后，走进一栋楼的二层，男方父子已经在座，见我们到来，赶紧离座，媒婆给双方做了介绍，大家分宾主坐下，双方家长就开始相互介绍家庭，职业，爱好，社会关系等，气氛很和谐。我低着头，感觉那男的眼光在我脸上巡视，只好把头转向窗外，因为我正好背对着窗。
我的思绪在窗外大街上那些涌动的人流里飘啊、飘啊、飘…我也不知道飘了多久，转过头，见母亲和他们正说得热烈，不好开口叫母亲走，便对着天花板说：
“我走了。”
就“登登登”冲出楼梯口，母亲赶紧跟上来说
“小伙子还可以，不烧烟，不打牌，又是独儿，单纯。”
我没表态，因为我连正眼都没看过那男子。我估计他单独出现在我眼前，我也不认识。所以我无言以对。
“你也不小了，就将就算了！”
母亲见我没应声，又开始劝说，正劝着，媒人跟上来，问我有没意见。母亲代为回答：
“没有意见。”
媒人刚才紧张的神色一扫而光，声音都变得颤抖了：
“男方也没意见。”
媒人正说着，小伙子出来，从裤兜里掏出50元见面礼，想放到我手里，见我双手握拳，就把钱给媒婆，媒婆给了母亲，母亲把钱揣进兜里，我抢先一步走在前面，他们就随后。
大街上，人群正散去，我随着人流，像一只小兔，溜得贼快，母亲不停地喊我等等。我没应声，随人流往前走。
走出街道，再见母亲的时候，她手里提着苹果，我问：
“哪来的？”
“小伙子买的。”母亲答。
“扔了，”我说。
“扔什么扔？”母亲不悦。
“你一个农村人，还选啥子吗？你一拖就翻过30岁了？”母亲说。
其实，我不是拖，只是觉得婚姻离我还很遥远。
回到家，我闷闷地走进屋子，父亲那时卧病在床。见我，就问情况如何？我据实说了。
“像一个野人，头发像山草，胡子拉碴的，丑死了，一辈子朝夕相对，还不如一个人过。”
父亲一听，埋怨起母亲来，母亲也只好如实禀报。
“真就那么巧，母亲刚死，就来相亲，我看算了，明天去退了。”父亲说
“退，我明天去退，以后你来管她们的事！”母亲不满意父亲的安排。
“急啥子，慢慢找，我不是30岁才结婚吗？”
“我是鬼摸了脑壳！才会跟你。”母亲很强势。但有父亲撑腰，我也不怕，从小到大，父亲就很疼我，就这一个回合，母亲就败下阵来，只好作罢。
过了两天，又是赶集日，我陪同母亲去退亲。退亲的话是父亲编的：
“就说那天，见面回来后，家里的鸡好好的，突然就死了，吉兆不好。”
在上次见面的屋子里，人依旧，但事情变了。坐定后，母亲说明来意，对方一口咬定母亲说的假话，说他们家一点事都没有，很吉利，僵持着不退。
媒人两头劝，说是不是再考虑考虑，我从来没相过亲，也不知道相亲还有这种事情发生。火一下冒出来，二话不说，拉了母亲就走，当时顾不得淑不淑女了。
走出大街，媒人气喘嘘嘘地追上来。对母亲说：
“你把钱给我，我转给她们。”钱一直在攥在母亲手里。
“亏我那么信任你，给我介绍过啥子人啰？”母亲责怪媒人。
“嘿嘿嘿，”媒人给我们赔着笑脸，脸红耳赤地。
母亲把50元钱，给了媒婆，媒婆走了，一会儿又回来了。
“那天还有10元钱的苹果。”
我一听，火又来了。
“钱送到你们手里，不要，现在又来讨，没了！苹果也扔了，”我寒着脸，估计像严冬。
“扔了算了，算了，”媒婆脸上一会儿红，一会儿白。
“那好，我走了，以后有好的，我又给你介绍，”说完很小心地看了我一眼。
“不用了，我不嫁了！”
媒婆望了我一眼，惴惴地，走了。
第一次相亲，让我大开眼界，，也让我哭笑不得。后来相亲有经验了，也再也没脑闹过第一次相亲的笑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