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牛花(十四、每个人都有很多个影子(上))

向伟的父亲是向老大正室的独苗,向伟又是他45岁才生的又一个独子,夫妻二个视如珍宝,从小到大都没做过一桩粗活,亏得向伟也争气,在学校里一直是尖子生,考进了最好的大学,

大学毕业就读研,之后就和谈了多年恋爱的女友完婚,也算是很顺利的人生,因为向家村的厄运,向伟的父母早早的就给他在市区买了房子,总想着远离这个恐怖的地方,孩子应该不会受到牵连。

这一天向伟的父亲早上出门的时候,一条大蛇横躺在他家客堂的大门口,把他吓了一跳,连忙把老婆叫过来,夫妻2个当即就脸色发白,知道家里要出祸事,向云生和老婆去灶房间灶肚里端了一簸箕的灰,想引开大蛇,结果大蛇不肯走,一直看着夫妻2个,2个人跪在大蛇面前,磕了好几个头,向云生问大蛇,是不是自己要出事?大蛇摇摇头,向云生指指老婆,大蛇也是摇头,向云生说是不是向伟,大蛇嘶嘶的叫着,向云生说,“伟伟不是搬出去住了吗,他和老婆都住到市区里,怎么还会出事?”

大蛇一脸悲戚,向云生磕着头,问大蛇怎么办?

大蛇眼睛看着西南方,他老婆说,“老祖宗,你是不是要我们2个去请人做法?”

大蛇点点头,向云生说,“确实有个毛仙人,听说本事很大,我们马上就去请。”

大蛇突然很生气,身子竖了起来,足有2米高,居高临下看着向云生,把向云生吓的一屁股坐在地上,不知道说错什么了得罪了老祖宗,心里又急儿子要出事,当即就拼命的磕头,他老婆也是直磕头,哭着说,“老祖宗,伟伟可是独子,你一定要想办法救救他啊!”

大蛇突然暴怒,缠在向云生身上,向云生被箍的透不过气来,他老婆吓的磕头如捣蒜,大蛇慢慢放开,朝前游去,游了2步回头示意夫妻2个跟上来。

夫妻2个战战兢兢的跟在大蛇后面,村里好几个人看着,都不敢说话,几个人也都不约而同的跟在后面,都想知道大蛇到底要带夫妻2个去哪里?

大蛇游了一段,停下来歇息了一会儿,继续向前游,一直游到向敏家门口,就停止前进了,夫妻2个对视了一眼,大蛇在向敏家捣了三下头,脸上表情一时惊怒,一时服软,终于直挺挺的躺了下来,感觉是累的瘫倒了。

向云生夫妻走上去看着大蛇,大蛇示意他们求向敏的父母,这个时候,向云生夫妻想起10年前向敏的魂魄跟着师父去青城山的事,连忙跌跌撞撞的跑到向敏家,向敏父母根本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就看见向云生夫妻这副模样,也是吓了一跳,断断续续中才听明白怎么回事。

向敏父亲说,“大哥,你也是知道的,敏敏走后就没回来过,你看她妈都老成这个样子,还不是因为思念女儿,你要我帮忙,我能帮的会不帮吗?都是同根生的,可是,我帮不了呀。”

大蛇仰着头嘶嘶的叫着,突然眼里滴出了一滴眼泪,这一滴眼泪让现场所有的向家人都跪了下来,谁都知道,蛇是不会流泪的,看这个情况,事情肯定是很严重了。

大蛇又游了几步,游到刚回娘家来看热闹的向怡面前,昂起头看着向怡,奇怪的是,向怡没有惊慌失措,只是淡淡的看着它,不说话,一蛇一人就这样对视着,大家都被这个场景给赫住了。

大蛇一直看着向怡,终于服软磕头,向怡站了起来,凄然的笑了,她脸上没有任何遮盖的东西,连墨镜都没戴,笑的时候,就看见脸上鲜红的牙龈,浮在脸上的2个朝天的鼻孔,“这10年,我人不人,鬼不鬼,虽然何磊待我是掏心掏肺的好,可大家看我的神情,我就知道自己有多令人厌恶,虽然这样,我还是想活下去,我不欠你,我要活下去,我有何磊,有儿子,我的相貌还给向家了,我要活下去。”

说着转身就向前走,大蛇快速游到向怡面前挡着道路,嘶嘶的叫,向怡一脸漠然,不再说话,向云生夫妻跪在向怡面前使劲磕头,向怡说,“你儿子的命是命,我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突然,何磊从人群中走了出来,牵住向怡的手就往外走,大蛇还想挡道,何磊怒喝,“我不管你是谁,阿怡是我老婆,是我儿子的妈,谁想要她做什么,先问过我同不同意,滚!”

说完,拥着向怡就向外走,大蛇瘫倒在地,向云生夫妻双双坐倒在地上,也是没有力气说话了。

向云生当天就赶往市区儿子的家,不许向伟出门一步,向伟虽然不信,可看着自己父母这么紧张,也是不得不信,向伟的妻子白璐怀孕8个月,由于是双胞胎的缘故,身子沉重,情绪变化莫名,向云生夫妇只是说为了照顾即将生产的儿媳和肚子里的宝宝,没有把向伟要出事的征兆说出来,怕吓着儿媳,故白璐是一无所知,心里非常感激公婆来照顾,就这样,四口之家也就暂时住在了一起。

向伟被逼着请了一个礼拜公休,什么事都没发生,就开始抱怨父母,一个大男人什么事都不做,整天呆在家里,就怕飞来横祸,太滑稽了,难道要一辈子呆在家里吗?

他父母也是左右为难,向伟说的确实也对,总不可能一辈子呆在家里不出门吧,可老祖宗都来预示了,看样子还是非常严重的事,也不能不信啊。

向云生夫妻抽空去寺院求了护身符,请大师开光,又去请仙人做法,就这样,战战兢兢的让儿子去上班了,但不许儿子自己开车,宁愿坐地铁或者坐厂车上班,向伟只好同意,上了10天班,什么事都没出,向伟心里还要笑父母多事,但想着父母也是为自己好,也就不抱怨了,还是每天坐地铁或者厂车来回。

向伟是个工程师,这一天刚上班,郊区的分部就出了点事,向伟必须到现场解决,正好老婆打电话给他要去产检,向伟连忙叫自己母亲陪着去,和老婆说了几句闲话,单位催的急,就挂了电话跟着单位的车子直向郊区驶去。

这一天是瓢泼大雨,路面特别滑,视线也不好,驾驶员是个有20年开车经验的师傅,向伟一路和师傅说说笑笑的,刚开始时也没感觉出有什么异象。

当车子驶到郊区公路上的时候,前面突然出现一辆装了一车竹片的二吨卡,和向伟乘坐的小车中间隔了2辆小车,驾驶员说,“现在很少看到这么宽的竹片了,也不知哪里运来的,这些竹片要做什么?”

向伟说,“现在好多竹片都用来做家具,铺地板什么的,都很不错的。”

驾驶员说,“向工,听大家都在说,你老婆怀的是双胞胎,恭喜你了啊。”

向伟笑着说,“谢谢,二个孩子负担也不小,所以要更努力的工作啊。”

驾驶员点点头,看着卡车驶进加油站,他连忙说,“向工,我这个车子也需要加油了,昨天回家太晚,就没去加。”

向伟点点头,这个时候,卡车和小车中间就没别的车辆了,卡车和小车几乎是同时加好油的,二部车子还是一前一后是驶出了加油站,驾驶员突然吐了口口水,“怪事,眼皮一直跳,呸!’

向伟被驾驶员说的心里有点毛毛的,就对他说,“大师傅,我们小车别跟的太紧,今天下雨路面滑,跟的太紧有点危险。”

“嗯,明白。”师傅点点头,和卡车始终保持着一段距离,二部车子始终向同一方向前进着。突然有辆小车超过来,逼着向伟的小车,驾驶员骂了一句,“娘个逼样,急什么急,大雨还超车!”向伟看见那辆小车上的驾驶员对他诡异的一笑,当时惊的一身冷汗,忙对驾驶员说,“师傅,别和他烦,我们让他过就行了。”

驾驶员点点头,放慢车速,让超车的小车插进来,结果那小车不插,就是要和他们的车平行,驾驶员火气冒上来,“死逼,脑子有病呢!”

向伟看着那辆车,那车上的驾驶员的脸在向伟面前闪过,他始终在笑,向伟有点毛骨悚然,想到父母说的话,刚想对驾驶员说话,就见小车突然发力飙到卡车那里,卡车被突如其来飙出来的小车逼的急刹车,就听见一连串刺耳的刹车声和撞击声,前面的卡车和小车撞在了一起,向伟知道事情不妙,本能的求生反应,他第一时间想打开车门,一直开车的驾驶员突然转过脸来对他说,“就这里吧,我来收命了。”

向伟睁着恐惧的双眼看着因为紧急刹车以秒速刺过来的竹片,像无数把锐利的明晃晃的刺刀一般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来夺命,知道无处可逃,临终的一秒,他想到父母的紧张惶恐,想到未出世的双胞胎,想到怀孕的妻子,可已经逃不掉了,他真的没想到即使自己搬离了向家村,厄运还是紧紧跟随着,没有放过他,也许自己是向家所有人里死的最惨的一个,那个驾驶员说是来收命的,真的是向老大造的恶孽吗?我从来没做过坏事,我还有即将出世的孩子,为什么要报应在我的身上?向伟想挣扎着逃开,可惜一切都来不及了,所有的竹片以一股巨大的惯性冲到向伟的车子,刺破挡风玻璃,直向伟和驾驶员刺过来,二个人的身体当即被好几根竹片刺了个正中,钉在各自的座位上,没有说一句话,就全身是血的死去了。

向云生接到电话的第一时间就瘫倒了,因为老婆陪着儿媳去产检,他在家里做饭,过了半个时辰,听到门铃声,他颤颤巍巍哆哆嗦嗦的爬了起来,他知道老婆和儿媳回家了,打开门,儿媳快快乐乐的叫了一声,“爸,我和妈妈回来了,辛苦爸爸了。”

向云生笑的比哭的还难看,他低着头不敢看儿媳妇,就怕在儿媳面前崩溃痛哭,连忙说,“孩子,洗个手就吃饭吧,菜都凉了。”

“好,谢谢爸爸。”儿媳笑嘻嘻的进卫生间了,他老婆用诧异的眼神看着他,“老头,你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没什么,快去陪着璐璐,她身子重。”向云生装的若无其事的样子进了厨房,放好饭菜,儿媳是个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似地人物,很好相处,对二老一贯孝顺尊敬,向云生不知道怎么熬过这顿饭的,璐璐吃过饭后,就回房午休了。

向云生整个人像跨了一般,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动不了了。

他老婆连忙问,“到底怎么了,快说,快告诉我。”

“我说了你先别哭,我怕璐璐会出事。”向云生的眼泪抑制不住的掉下来,他老婆全身发冷的看着他,眼神中充满了绝望和恐惧,“向伟没了,单位打电话过来了,刚出的事。”

他老婆不敢哭,一直看着向云生,夫妻2个什么感觉都没有了,好像身体都没有了,悲凉绝望的看着自己的伴侣。

突然,从璐璐房间里传出柔和的钢琴声,她正在给肚子里的孩子做胎教,二个人惊慌的对视了一眼,连忙擦干眼泪,向云生对老婆说,“你在家陪璐璐,我去伟伟的单位,千万别让她发现什么。”

老婆点点头,向云生走出住所,再也控制不住,瘫坐在小区的健身区,也许是过了一辈子,也许是只有过了几秒钟,他摸摸脸上,全是泪水,跑到外面拦了辆出租车赶往火葬场,向伟单位的领导电话通知尸体已经运到火葬场了。

向云生双脚飘忽打颤着从出租车上下来,单位的领导连忙迎了上来,他感觉自己再也走不动一步路,腿发软的要倒下来了,单位同事连忙扶住了他。

看到儿子尸体的时候,向云生心痛的犹如刀剜,二眼一黑就晕了过去,向伟的身上全是窟窿,根本就是万箭穿心一般,任谁看了都会心痛。

单位工会派人去和产检的医院取得联系,就说,产检出来二个孩子有问题,产妇必须马上住院,白璐被骗进了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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