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月》是近代文学巨匠鲁迅所著的短篇小说,最早发表在1927年1月《莽原》半月刊第二卷第二期,后编入历史小说集《故事新编》。
小说描写了中国古代汉族神话传说故事,讲述了嫦娥被逼无奈吃下了西王母赐给丈夫后羿的两粒不死之药后飞到了月宫的故事。
小说开篇就是嫦娥对打猎归来的后羿的抱怨:
“哼!嫦娥将柳眉一扬,忽然站起来,风似的往外走,嘴里咕噜着,“又是乌鸦的炸酱面,又是乌鸦的炸酱面!你去问问去,谁家是一年到头只吃乌鸦肉的炸酱面的?我真不知道是走了什么运,竟嫁到这里来,整年的就吃乌鸦的炸酱面!”
英雄坠地,美人露俗。
从小就看过的《后羿射日》再让人熟悉不过了。他把天空中的九个太阳都射下来了,给大地上的人们带来了生机和希望,故事最后在一片其乐融融中结束,谁也不知道后羿最后究竟怎么样了。而鲁迅让这个英雄从缥缈不定的状态中忽然明显了起来。他靠打猎为生,因为箭法太好所以附近的动物渐渐打光了,以至于每天回家还要面对嫦娥的抱怨。一股浓浓的烟火气。
在这个昔日英雄困窘不已的情况下,昔日无所不能、威风凛凛的天庭也没有人来施以援手,这个往日拯救了整个世界的人,连晚饭都是一连几天的“乌鸦炸酱面。”
更有趣的是他对待嫦娥的态度,
“哼!”她瞥了一眼,慢慢地伸手一捏,不高兴地说,“一团糟!不是全都粉碎了么?肉在那里?”
“是的,”羿很惶恐,“射碎的。我的弓太强,箭头太大了。”
“你不能用小一点的箭头的么?”
“我没有小的。自从我射封豕长蛇……。”
“这是封豕长蛇么?”她说着,一面回转头去对着女辛道,“放一碗汤罢!”便又退回房里去了。”
小心翼翼地解释,完全就是一个普通的丈夫,至此,后羿的神性在这里已经所剩无几。
后来为了嫦娥不再吃乌鸦炸酱面,后羿多走了很远很远的路,然后打死了一个老婆子的老母鸡。虽然他是拯救世人的神,但现在天空里只有一个太阳,人们安心生活着,更别提有些基本就没见过他长什么样子的老百姓了。根本就不理会面前这个人是不是曾经的神,直接张口就要他赔偿。
“你真是枉长白大!连母鸡也不认识,会当作鹁鸪!你究竟是谁哪?”
“我就是夷羿。”他说着,看看自己所射的箭,是正贯了母鸡的心,当然死了,末后的两个字便说得不大响亮;一面从马上跨下来。
“夷羿?……谁呢?我不知道。”她看着他的脸,说。
“有些人是一听就知道的。尧爷的时候,我曾经射死过几匹野猪,几条蛇……。”
“哈哈,骗子!那是逢蒙老爷和别人合伙射死的。也许有你在内罢;但你倒说是你自己了,好不识羞!”
“阿阿,老太太。逢蒙那人,不过近几年时常到我那里来走走,我并没有和他合伙,全不相干的。”
“说诳。近来常有人说,我一月就听到四五回。”
“那也好。我们且谈正经事罢。这鸡怎么办呢?”
“赔。这是我家最好的母鸡,天天生蛋。你得赔我两柄锄头,三个纺锤。”
在后羿表明自己身份之后,老婆子甚至还怀疑他是在骗人,还要他留下抵押的东西才放心。你看,英雄回归和平年代之后,就连口头的承诺都不被人重视了,像一个平平凡凡的普通人一样,要靠值钱的东西来代替自己的信誉。这要是在他和太阳斗争的那个年代,哪里需要这么麻烦啊,只要一句话,百姓们都能恨不得把自己全部家当都献出去。
在一个太阳的世界里,后羿就是一个再普通不过人。
随着那个生灵涂炭的年代远去的,还有人们心里顶天立地的后羿。后来的日子,时间越来越久,人们逐渐忘记了那个年轻人的名字。一起慢慢被淡忘掉的,还有那个回想起来让人遍体生寒的日子。
可这都是必然的结局,世界不可能永远这么混乱下去,总要回归太平,休养生息。一切恢复平静之后英雄要如何自处?人们应该要如何对待昔日的英雄?这正是小说先要带给人们的思考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