珉罡兄近日在玩竹,前几日带来一根他亲自打磨的湘妃竹,光亮如玉,花纹看上去都不错,惜有几处疤痕,我一时没事找事说:“黄兄竹子留在这里,改日给你刻几刀,看看能不能借一下。”他当然乐意,于是二人便海阔天高的胡侃起来。
放置数日,今日忽然兴致,一早便大刀阔斧的刻起来,我是好刻不求其工,但求神似,书画心画,刻也是同理。任何事用心了,心意到了,也无意结果,重要的是过程。我在刻的时候就想,海上高野侯先生画梅花自认为无人过其右,于画上常钤一方画到梅花不让人的印,可见其性,也感其温。我是宣城人,梅氏在宣城是望族,有宣城梅花处处开的句子流传于民间。在落款刻小字的一刹那,我竟然各取一半,刻完才发觉,宣城梅花不让人,也罢,也罢。我这个宣城人本无意于此,刻鹤图龙,当我酒话。玩笑归玩笑,看看东西吧……
认识珉罡兄十年了,十年草木,十年同窗一样。我敬佩珉罡兄的博学,不管印石,篆刻,书画,砚台,诗词,他都精通,都能说一点。我们从一开始的印石,一路玩到今天,从他身上我看到一种品质,就是上海的品质,所谓海,就是海量。除了双休日他会来,平日有空他也会来,就像自家一样,来了,说什么,做什么,吃什么都很随意。有次崇明朋友送我老白酒,我俩就在印社把酒言欢,一点老家的花生米,南宋的酒盏,一连干了三大盏,在场的朋友看的心惊肉跳,出门时珉罡兄略显醉态,我戏说他是桃花洞,面若桃花。还有一次,诗社出新书,师友的作品都在上面,大家都高兴,晚上多喝了几杯,回家的路上珉罡兄把数十本书丢在地铁里,后来他都想不起来丢在哪一站,我们说他是把我们诗社的书第一时间散落在外面的人。
刻竹说到喝酒,只有我这么荒诞的人说得出口,其实喝酒最见一个人的内心,不喝酒平日里太清醒了也不行,喝多也不可取,都是四十多的人了,父母给我们的健康身体,最佳阶段已过,下一个四十年要珍惜每一天,酒嘛,偶尔也要喝喝,一月二十九日醉,写诗的句子,生活中不可取。珉罡兄是好玩的一个人,玩了十年,人生如初见一样,我们的友谊从这片竹上将存在一些年,比我们自身的生命要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