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没有男孩,是多少人心里的一道硬伤?

      历史的车轮滚滚前进,在前进的过程中,那些落后的、腐败的、影响社会进步的,终将被碾压得粉碎,最后灰飞烟灭。但有一种思想,在人们的意识形态里,却是根深蒂固,恒久地折磨着相当一部分人的心。这种思想就是重男轻女。我猜,重男轻女这种思想,从女系氏族结束后就存在了,不管朝代如何更替,不管社会如何发展,直到社会主义社会的今天,这种思想依然存在。其实,中国人的心里,有一种“根”的情结。他们认为,只有男孩才是家里的根,家里的苗。而闺女,迟早要嫁人。嫁出去的闺女,就成了泼出去的水!

(一)

      记得小时候,邻居苏大娘,一连串儿生了三个闺女。因为这个,苏大爷唉声叹气,别说看见他家的三个闺女恼火,包括见了我们这些丫头片子,也都不愿意正眼看。特别是我跟他家三姑娘是同年生,只要看见我们俩在一块玩儿,就会说那一句永不变更的话――三三减九本是零。一开始,不懂,后来上学了才知道,他家老三,我也是老三,是不是苏大爷希望我们两个三姑娘被减来减去就给减没了呀?

      苏大娘是个老实人,从不会跟人吵架斗嘴。只要是谁不小心当着她的面儿说句“绝户头”,她就回家趴到床上嚎啕大哭,一边哭,一边怪自己肚子不争气。

    印象中, 苏大爷和苏大娘,没少因为生了三个丫头而吵架怄气。

(二)

      要说重男轻女的老思想,俺的娘算是比较严重的。我排行老三,也是一连三个丫头,还好,排在我后面的是两个弟弟。因为我比大弟弟大五岁,年龄差得稍多,爹和娘多照顾弟弟一些,我们认为是应该的,也没觉得偏心,比如,小时候,我带着两个弟弟去地里拔草,一斤草,多少钱,都是一个标准,只强调多劳多得,没觉得重男轻女。但在后来我们都成家之后,我们姐妹三个,三家生了五个小子,而大弟弟家生了两个女孩。娘倒是没有不喜欢她的两个孙女,却还是坚持让弟媳妇儿生儿子,生不出儿子不罢休。

      我们坐在一起闲聊的时候都劝娘,两个闺女,不是挺好吗?负担小。没有想到,娘听了我们的话竟然生气了,说到最后已是泪光盈盈。娘说:“你们都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们知道家里没有男孩啥滋味吗?”娘说起了心酸往事。娘姐妹三个,没有哥哥,也没有弟弟。因为这一点,她的堂叔一家,老欺负她们,宅基地,被他们一点一点占有,却不敢吭气。即使啥也不敢说,娘的堂婶儿,那个老妖婆,还动不动就骂姥姥。经娘这么一说,我忽然想起,在我刚记事的时候,就有一次,姥姥被那个老妖婆气得生病住院了。

      原来,这么多年过去了,娘心里的伤,依然在。只要一提起来,就血肉模糊。

(三)

      记得是2011年的时候,我在县一中带考,很巧,遇到了我的初中数学老师。我们坐在一起闲聊。她问我,有几个孩子?男孩女孩?我说,就一个,男孩。没有想到,数学老师说:“男孩好啊,你真有福气,我家就一个闺女。等将来,你们儿子媳妇儿孙子一大家子,而我呢?姑娘嫁走了,我们还有啥?就剩下老两口,过着啥意思?”

      我一直以为,数学老师是一个特别开明的人。作为一个老师,一个文化人,居然也重男轻女,还到了这么严重的地步。所以,我特别不能理解,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无独有偶,就在前两天,我们几个经常在活动中见面的老师凑到一起聊天。其中一个带着女儿,十来岁的样子。我心生羡慕,就随口说出一句话,这辈子没有个女儿,是一件特别遗憾的事情。还是没有想到,另一个老师,一个特别优秀的老师,她说:你可别说了,你比我强多了,你有一个儿子,我呢?就那一个闺女,真不知道闺女出嫁以后我跟爱人怎么过日子。原来,她心里也特别介意这个事情,家里没儿子,她就觉得矮人一截,低人一等,尽管,她在业务方面特别优秀。

(四)

      我死党的同学,很巧,姐妹三个,生了五个女孩。老大家俩,老二家俩,老三家一个,都是闺女。老大要强,但只要一说到儿子的话题,她就无话可说了,而且她特别敏感。有一次,死党说起另一个同学的一句话,说这辈子生了个儿子,是她最大的成功。因为这句话,死党的同学居然掉泪了,但还是不服输,说,会生闺女就会生儿子,等着瞧。吓得死党以后再也不敢乱说话了。

      原来,不光她,被大伯哥和大姑姐看不起,妹妹也因为生了两个女孩,老家的宅基地被哥哥嫂子惦记上了。老二还因此在生了二胎之后有一阵子,差点抑郁了。

(五)

      有一个老汉,家里有四个闺女,没有儿子。平日里,他有几个关系不错的人,几个人有事没事在一起聚聚,喝喝酒,聊聊天,挺好。有一次,其中一个,几杯酒下肚,嘴就没了把门。对老汉说,年龄不小了,别那么大的干劲了。你即使挣得再多,将来,你的房子,你的存款,不都是给人家外姓人?没有想到,一向爱说爱笑爱热闹的老汉,猛地灌了一杯酒,然后竟呜呜大哭起来,弄得几个人都傻眼了,怎么劝也劝不住,不欢而散。

      其实,准确地说,在大部分家庭里,都是女人当一把手,掌柜的,掌握着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特别是经济大权。更有甚者,有人说,现在的家庭,很多都是妻子领导下的丈母娘负责制,婆婆都得靠边站。听到这样的说法,我的后背嗖嗖冒凉风,禁不住对自己未来的处境担忧。就这样一个社会,为什么还是有那么多人想生男孩?应该说,还是传统的重男轻女思想在作怪。

      当然,别说城市,现在的农村也不用靠人力种地了。再用“田”和“力”解释“男”这个字,已经不合时宜,跟不上形势了。男孩传宗接代,延续香火,女孩,不也是父母生命的延续吗?至于闺女生的孩子,姓谁的姓,重要吗?儿女自有儿女福,过好自己这一辈子就行了,操那么多心干嘛?纯粹是自己折腾自己玩儿。

      就目前而言,家里没有男孩,还是相当一部分人心里的一道硬伤。这道伤,看不见,摸不着,却会在偶尔一个机缘巧合下,周围人不经意的一句话,不经意的一个玩笑,都会硬生生地把伤口撕裂开来,疼痛到骨子里。

      我相信,随着社会的不断进步,重男轻女这种思想会慢慢被消除。就像计划生育宣传语中有这么一句:生男生女都一样,女儿也是传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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