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结束之后

(野蛮生长第一篇/字数1167)

我坐在教室里,桌子上堆着高高的书墙,刚刚好,盖过头。拿着笔胡乱的划着,旁边的人开起了玩笑,我不认识她,却和她一起笑起来,忽然风推开了门,四周立即安静,老师站在门口,对我说“你出去!”“为什么?”老师微笑且温柔的说:“因为你不属于这。”我起身,带着风,冷空气钻进被子,妹妹静悄悄地翻了个身,把被子按下去,哦!我在东坑,又是那个梦!

数着羊再次睡过去,在6点30分醒来,赖会床,然后洗漱。在7点15分左右进入工厂,排队打卡。7点30分准时按下流水线的开关,机器流动起来,开始测试每台机器的线材和风扇。刚进来时,我以为自己永远不能像对面的小妖一样,手指灵活跳跃,像是在弹钢琴般飞快。但是大量的重复性动作,足以把每一个人训练成小妖。但是小妖会唱歌,这是五音不全的我学不会的。大概在9点左右,她开始唱歌,开嗓便是唱陈奕迅的《十年》,明明是那么伤感的歌,从她的嗓子冒出来却是欢快的调子。我喜欢听她唱,因为她是这乏味的工厂里,流动跳跃的小溪流,而其余的人都是一滩死水。一直到晚上10点,按下流水线的关闭按钮,这一滩滩死水才会有点波澜。一堆人像蚂蚁,排队打卡下班,吃点夜宵,买水,回宿舍。明天像昨天一样来临,没有什么好期待的。

在工作大概一个月后,妈妈打电话给我,劝我回去复读,我含糊的拒绝。我知道内心想回到学校,要不然不会不停的梦见学校,听见那个叫我离开的声音。但是我知道,家里没钱。而我非常害怕再次面对高考,面对家人期望的眼神,面对那些不相干的亲戚的闲话。在东坑,我远离他们,并且能够养活自己。不是很好吗?虽然这个地方同样让我感觉沮丧。

在这个沮丧的地方,我变成了普普通通的打工妹。过着初中老师所说的那种一眼望到底的生活,老师说接下来的剧情是遇到一个对自己好的人,然后结婚生小孩,存够钱,就回家做点小生意,大着肚子坐在小买铺门口,磕瓜子,和长舌妇打牌。但是幸运的是,我先遇到了图书馆,在一个普通的,晴朗的星期天,在东坑镇上,吃完饭,散步时,转弯,看到了东莞图书馆东坑分馆,强拉妹妹进去。里面一排排高过头的架子,书,很多很多书,有我读过的,更多是我不曾读过的,许多听过没听过的作家,他们的书,就在我的面前,欣喜。绕了几圈,在架子上取下三岛由纪夫的《太阳与铁》,选个位置坐下,读了两章,结果就睡着了,那大概是我来到东坑睡的最美一次,趴在图书馆的桌子上,流着口水,睡了两个小时。之后我常常去。

去图书馆成为我星期天的惯例,我开始阅读,开始买书,开始听网易云公开课,利用一切时间学习,以此让自己相信生活还有其他的可能性。

工作半年之后,我辞职了。我曾问过工厂年长的大人,为什么能够忍受这样枯燥乏味的工作,有人这样回答我,一切为了生活,是现实让我只能选择这样的工作。当时我为此感到困惑。直到有一天我读到梭罗,他说:“从今以后,别再过你应该过的人生,去过你想过的人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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