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就选这家的姑娘了。”抓完阄之后，曾老爷语重心长地说道，并吩咐管家，“阿来，抓紧时间筹办。”

    “阿湛，我替你选好了姑娘，要开始筹备你的婚礼了。”曾老爷叫住刚从外面回来的曾湛。“爹，你怎么又这样，我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主。你怎么能叫我娶一个未曾谋面的姑娘。况且我有中意的人了。”曾湛既愤怒又无奈，在客厅里不停地踱步。“什么中意的姑娘？就是那个磨豆腐的姑娘？你也不看看她什么身份，你只能娶大家闺秀！总之婚礼已经在准备了，你自己也好好准备。以后不要再往豆腐坊跑了！”曾老爷板着脸走出了客厅。曾湛根本没把他的话听进去，慌慌张张地又跑出去了。

    走进豆腐坊，香兰既意外又藏不住内心的喜悦，“阿湛，不是刚回去吗，怎么又来啦？”“我……我有一件事想告诉你。”他挠着头，紧锁眉头，不知道怎么开口。“什么事呀？”香兰依旧在磨豆腐。“我爹又给我安排婚事了，这次是真的了，他没经过我同意就已经在准备了，怎么反驳都没用。”香兰停下手中的活，靠在柱子边，“嗯，我知道了。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纵被无情弃，不能羞。没关系，你爹也是为了你的将来。你回去吧，好好准备。”“香兰，你一定知道我的心意的，我不想娶别人……”“你快走，你快走……”香兰一边说一边把他推出门外，随之关上了门。“春日游，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香兰回忆着初见他时的场景，眼泪簌簌流下。曾湛颓丧地回到家，闷闷地躺在床上翻来覆去……

    “恭喜，恭喜……”今日春光灿烂，曾家一派热闹。新娘叫悠弦，是县知府的千金。来道贺的都是有权有势的人，这才是门当户对的婚姻。香兰今天没有开店，一大早就听到了曾家的喧闹声，在她听来格外刺耳。哪家小姐真幸福，嫁给了阿湛？她会比我漂亮，比我能干吗？阿湛会不会喜欢上她？不会不会，阿湛说过只爱我一个人的。可是他最终还是娶了她。香兰胡思乱想了一整天，晚上更是辗转难眠。曾湛应酬了一个大白天，晚上回房间看到床上坐着自己的新娘，却不知所措。悄悄地在她旁边坐下，“那个……早点睡吧，你睡床上，我睡地板。”曾湛起身要走，却被新娘一手拉住。“为什么？”新娘诺诺地问。“对不起，我有意中人了。”新娘放开他的手，不再言语。

      在长辈面前，他们的行为像极了夫妻该有的样子。而当两个人独处的时候，几乎没有言语。曾湛偶尔还会去豆腐坊，尽管每次都被香兰赶出来；经常写信传往豆腐坊，尽管每次都没得到回复……这些悠弦怎么会不知道，依旧好生侍候着她的丈夫，那个从没给过她笑容的丈夫，连生气也不会对着她。悠弦每天面对着丈夫严肃的面庞，紧锁的眉头，心里很难受，更多的是心酸。不管做再多也不及他与香兰之间的一见钟情。悠弦常常失眠或者夜里惊醒，看着睡在地板上的陌生的丈夫默默流泪。“姑爷，夫人最近一直咳嗽，夜里也睡不好。您去看看她吧。”悠弦的贴身丫头阿洁急哭了。“夫人病了？叫大夫了吗？吩咐大夫开最好的药。”曾湛依旧忙着他自己的事。“姑爷，您去看看夫人吧，她需要你……”“话怎么那么多，下去！”阿洁这才不敢再说话。

    曾湛又去豆腐坊了，可是店门紧闭着。得知香兰回老家成亲了，他的心揪成了一团。香兰是不是也感受过这种不知名的揪心，曾湛心想。

      后来香兰就没有再回来磨豆腐了，可能留在老家相夫教子了。悠弦的咳嗽却越来越严重了，躺在床上的时间也越来越长了。“夫人，去厨房给我拿一些点心，我肚子饿了。”“夫人，给我端一盆洗脚水。”……只有这时候，得不到回应的时候，曾湛才会想起悠弦，才会偶尔去看看她。可是她已经坚持不住了，她的心病已经被忽略太久了。

    也是春光灿烂的日子，悠弦永远地闭上了眼睛，曾湛再也得不到回应了。这一夜，他没有睡，陪在她身边仅此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唯将终夜长开眼，报答平生未展眉。夫人，是我辜负你。”曾湛从未如此仔细看过悠弦，心里泛起丝丝心疼，只可惜斯人已去。

    所有的人都在等待与被等待，珍惜与被珍惜里循环着，死循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