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圣,此去欲何?”
“踏南天,碎凌霄!”
“若一去不回……?”
“呵,便一去不回!”
——前言
01
魔种的首领坐在炽热的宝座上,惬意饮下满盅的酒,咬了一半的人参果扔到一边,顺手牵起桌上已经剥好的葡萄,晶莹剔透。
哈哈,美味!畅快!
“老牛我这一辈子啊,当过奴隶,做过二大王,摸摸索索的一路爬上了大王的位置。做大王呢,就是比做奴隶好,比做二大王好,想干嘛干嘛,没人指挥你,也用不着我去做什么大事儿。什么?自由?!”
老了老了,自由啊,哪还自由的动?
多奢侈的两个字,我现在啊,就喜欢躺那儿打盹,睁眼闭眼,一天就过去了。说不定哪天闭眼没睁眼,我老牛这辈子就过去了呢。
年轻那会他当过奴隶,被人类当成角斗士观赏过,作为强有力的运输工具被使用过。他也造过反,成天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担心吃了这顿还有没有下顿。老了倒是闲下来了,山珍海味吃腻歪了却是对当年山上啃得歪瓜裂枣念念不忘。
哎,白发催年老,青阳逼岁除.
有些浑浊的眼闭上,沟壑布满了脸颊,块头还是那块头,只是显得不那么伟岸了。
“嘘,大王又睡了。”
02
“兄弟!有没有胆子跟哥们儿干一票大的?!”那声音清晰无比的在耳边炸开,已经快跳不动的心脏又燃起胸胸烈火,他似乎又可以听见心脏在胸腔中跳动的砰砰声。
恍如当头一棒,身穿金甲亮堂堂,头戴金冠光映映的猴头神采飞扬,一脚踏在这宝座上。手举着金箍棒,微眯着火眼金睛望向牛头,等待着他的回答。
老牛茫然了,那句本应爽快答应的字哽咽在喉,他犹豫了。
这问题教他如何答得上?继而他又愤恨,恨自己的懦弱,怒自己的安于当下。他不敢说出口,因为他要的不是自由……
怒极的老牛站起身,擎起混铁棍欲与那猴子的金箍较量一番。摇摇晃晃间才发现眼前不过梦一场,醉意沉沉间才想起那泼猴已消失了上千年,现在他老牛才是这里唯一的主人,唯一的大王。
鲜血所酿的美酒逐渐凝固,满桌珍馐对坐无人,整座洞府布置的满满当当,却又如此空荡。
万般过眼成空,唯一场空梦,浮生种种不过流水落红。
03
那时,水帘飞溅,老树青藤。
那时,星河灿烂,自在枯荣。
那时,这座山上还只有猴子,他们尊猴头为王,美名曰“齐天大圣”,为他鞍前马后。猴头则教他们幻化烟霞,与山雀儿戏耍;他们一同摘山桃,追逐海浪……
猴头生于天地间,长于天地间,梦想长生之道,渴望三界逍遥,但后来才发现,天地并没有想象的那么辽阔。
他是魔种,而那时魔种只配做人类的奴隶,他不甘,他不愿。他向最好的兄弟牛魔说:“哥们,在忍耐些什么?让我们大干一场!”
“暴乱之夜”就此拉开帷幕,从黎明到黄昏,牛魔从运输工具变成了首领,他们解救了千千万万个被奴役的同胞。
但人类不容许秩序的颠覆,很快发动了反扑。起义的魔种奴隶们陷入步步后退的窘境。腥风血雨中,猴子依然从容。但当人类的军队簇拥着超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元气炮出现时,牛魔动摇了。纵使是异于人类的魔种,血肉之躯也难以抵挡机关术的轰击。
04
猴子是一个简单执着又一根筋的家伙,他只是要这天遮不住自己的眼,让这地埋不了他的心,要这世间一切美好都能归属于所有人。
但他老牛不一样,历经艰苦的战斗后,他只想要静静的享享福。
魔种是否能与人类平等相处与他无关;
世界最后是什么样的结局与他无关;
所谓的自由与理想跟他也无关。
如果真的强到能够与女娲一战,那么为什么不继而取代女娲,让这世间的所有为自己所用呢?若非为此,那去反抗是图个什么?
他深深的明白,面对女娲那些来自世外的力量,猴子的落败,只是时间问题。
此时,老牛考虑的是,如何在这种必然中,谋取自己的利益呢?
女娲给了他一个看似完美的答案:元气炮的命中是需要精确指向的,女娲需要一个人,能把这种指向尽可能的瞄准到猴子的胸膛。
老牛最后得到了他想要的一切,美酒、王座和权利。
但是没有自由。
这美酒是枷锁,王座是牢笼。
自由本身就是个虚无缥缈的事情,是腾云驾雾,驭电驰风都追逐不到的东西。老牛从来不后悔自己当初做出的选择,无论是答应猴子,或者是背叛猴子,那都是为自己而活。
“人活着,就是从一个牢笼,走进另外一个牢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