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四月芳菲尽

图片发自简书App


 总会有一只蝉经不住岁月流转的落寞,在夏至未至的时候,开了第一声口,于是整个夏天如老式的绿皮火车一样,发出巨大的轰鸣声,速度很慢,却势不可挡的撵进了4月的尾声,撵进每个人的生命轮回。

 昨天晚些时候,失音发了一张截图给我,是两张从西安到成都的火车票,还有一个租房链接,我从公司到家后,就立刻联系了房东,可惜太晚,没有打通。这个约定,应该是在去年十二月左右就说好的。

 至今我都没记起来失音和云舒到底是哪儿的人,只知道她们在西安上大学,然后机缘巧合下我跟着木轩成立了这家公司,认识了她们,然后失音便告诉我,她想来成都,想一起加入这个团队。

 失音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总是问“你会来接我们吧?”我拿着手机点点头,肯定会的,因为我知道,从一个熟悉的城市,两个势单力薄的弱女子来到陌生的地方,心里的不安,这是一场没法去后悔的冒险。

 三

 我懂的,就像11年高中毕业的时候,拿着并不算美好的高考分数,费尽心思的在报考指南上搜索着符合自己的专业,那种混杂着汗水的焦虑味,被高温蒸腾到空气里,将整个房间都变得难以透气。

 我懂的,就像公司成立了三个月,却一个单子也没有接到,半夜十二点还会点一支烟,坐在飘窗边上发呆,完全不知道下一步应该踏在哪里的失重感,如海啸般的席卷过每一个细胞,让人不知道是被烟抢了口,还是被眼泪模糊了心。

 我懂的,就像被合作方一次又一次的推脱,明明大家都有意向完成一个活动,却偏偏因为各种原因不断的把时间往后推,不拒绝又不负责,比双鱼座的我还让人捉摸不透,心里没底。

 四

 成都的银杏早已经换上了绿装,不同于盛夏的浓墨重笔的绿意,那是一种浅浅的翠绿色,在热烈的阳光下泛着绿光,风从地平线吹来,将绿光晕染到整个地面上,夏天就是在这种一波一波如潮水般的绿意下从各个角落钻了出来。

 其实你根本不需要通过天气预报来判断一个季节的到来与否,你看看那些再也不愿意坐在星巴克外面的巨大阳伞下喝咖啡的白领,他们害怕自己的皮肤被烈日晒伤,纷纷躲到了冷气十足的室内,你看看远处的地面如波浪般随着升腾的热气起伏,如海底的海草般晃动,你看看夕阳越来越长,天光到黄昏七点半还不肯完全散去,你就应该恍然大悟,夏天来了。

 这其实是一年中,生命最旺盛的季节。

 你们在这个城市最美好的时刻来到了这里,其实完全不必害怕的。

 五

 公司很快就要搬到一个更大的地方了,从去年年底到现在,这是第二次搬地点了,所有人都在期待着新的公司应该是怎样的。但也许我会怀念,在新公司单独的大阳台上,我会想起去年冬天最冷的那几天,我们几个人端着温热的咖啡,在那间小小的办公室里敲打着键盘,中午会下楼,走很远的地方去吃午饭;我也许会怀念,在新公司巨大的落地窗前,我会想起那四面都不透风的老办公地点,虽然只有一扇门,关上会很闷,开着会很吵,因为外面还有其他公司的职员走来走去,但是却温馨;我也许还会怀念那个送快递的京东送货员,在新公司或许会有其他的快递员走进我们的生命戏场,留下淡淡的一抹痕迹,但再也不会有之前的那个愿意帮你留着快递等你到很晚的他了...

 所以,人生总无常。

 所以,生命的前进总是伴随着巨大的分崩离析。

 所以,也总会有一些人陪伴着你,度过这些在很多年后被你想起时,心里会觉得暖暖的岁月。

 你说是吧。

 六

 四月的最后一天,办公室里如往常一样,角落里堆着的快递箱子已经从地板堆到了天花板,书柜里的书从最开始的一排变成了现在塞满整个柜子还放不下,于是很多桌子上也都是书,各种各样的书,我们没有买第二个书柜,因为放不下,你现在知道其实我们工作的地方有多小了吧,几个人拥挤的盘踞在这不足十五个平米的小房间里,度过了一百八十多个日夜,看着墙壁上写满提醒事项的便利贴越来越多,A4纸打印的各种合同和文件资料整齐的码放在几张桌子上,地板上的咖啡渍拖了又拖却也再也干净不了了,我就知道,时间其实已经印刻在了这里,不管下一个来这里办公的人是谁,也无法彻底的抹掉这份痕迹。

 5月5号的中午,就要去北站接失音和云舒了,希望你们也能如我般在这里,一年又一年的看着银杏绿了又黄,一年一年的看着地平线上被阳光拉长的影子,看着一个又一个的书柜被我们自己的书填满,然后我们一起去喝个烂醉,在KTV里撒酒疯,在半夜十二点的大街上像疯子一样大喊大叫,然后我们可以互相给彼此一个拥抱,到在自己温暖的床上,做一个永远不会醒来的梦,梦里是一片又一片的绿光,梦里是我们站在云中,俯瞰多年以前,那个芳菲皆尽,绿意盎然的四月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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