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案其实就在亢龙有悔的“亢”字里,所告诉我们的道理,便是“不亢”,不能亢也不可亢。什么是亢呢?不亢就是不过,儒家最重这个不过,连欲望都承认、只要不过,释中庸便是“不偏之谓中,不易之谓庸”。所谓亢奋,上面说到志,很多人不可谓无志,有的却只是亢志,也就是通常说的野心、欲望。所以光有志是不行的,还必须配套不亢。否则志就偏了,也必定大不起来、深不起来,成佛成圣、成圣雄圣王事业,怎么可能从野心和欲望中来?
那么不亢又是怎样的情形?亢的情形,是你被野心和欲望推着走,你无知无觉,自己不过只是个奴隶。不亢的情形,则正是有一份自知自觉的自省,你的志意和志气都有着一种自我省察、审视和观照。自觉观照,谁都知道,这里与志配套,才是根本和整体的自觉观照。觉照于志,自能体会那份深沉、博大、悠远。一切是道,一切皆在道内,而人有凡圣迷悟之别,就在有无这自主,一切修行不过就是要个自主。
如此那份过亢之刚自然就能调柔,那份暴戾之气自然就能化解,诸多所以然及所关乎的价值和意义也才能真正明白起来,诸多歧路邪路也都能自然避开,具备一份如如不动。然后才能贴合天道自然的盈虚周流,到了该退的时候就能知道和做到,这便是功成身退;周期尽了阅历到了,心性也自然能契合天道本然的空虚,这便是群龙无首。一切不过就是个不亢,功成身退和群龙无首不过是一种程度和证量。不亢本身,也正是这退与无,只是还在进程中,还在路上,却正是修炼。
这种觉照状态,佛家称为般若,儒家称为诚意。配套的意义乃是:立志是成志,不亢则正是养志。志,既要有生发,也要有涵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