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姥已经去世三天,前天送到殡仪馆,摆了四盆花。今天火化出殡,准备将骨灰撒到姥爷曾经离开的地方。而我仍在单位的隔离中,只能遥遥缅怀和思念。然而这几天我内心并没有逐渐平静,反而因时时想起“父母在,不远游”这几个字,开始变得无比焦虑。
我的目前情况是这样的:我是一个在外工作的30岁的儿子,父母妻儿都在老家,与我工作的地方相隔7000多里。没错,我家在东北,但工作在西部的戈壁之中,每年能休四个多月的假,一般分2到3次休完。早年坐火车时,从单位出发,到家时已经是第四天,现在坐飞机也仍需要至少两天才能到家。
因为对于我这样的人,一份薪资较多的工作并不容易获得,因此虽然工作有诸多弊端,但我依旧乐此不疲,千里奔波。起初刚参加工作时,许多环节难以完全掌握,领导发脾气只能逆来顺受,以至于那时常常心情不好。全靠通过与爸妈打电话及时排解难受的心情,才能借以坚持工作下去。那时的我便曾经对爸妈说:我要不就辞职,回家重新找工作吧,你们只我一个独子,我若不回来照顾二老,谁来呢?爸妈半开玩笑的说:你太小看你爸妈了,放心,你爸妈身体没大毛病,不用惦记,你在那边只管好好工作,别的别多想。虽然这样说,不过老两口中年拼搏生计时,留下来太多病根,我心知肚明,只是工作实在难以割舍。
这样的生活已经六年多,我一直没有再想过辞职回家重新找工作的问题,而且西部的工作也有了起色。直到三天前,我的焦虑感重新出现了,因为我最后的一位祖辈的亲人——我的姥姥,因身体多器官衰竭,已经离开了人世。
可能是由于最近疫情的原因,让我姥姥有些上火。因为我姥姥只能和保姆单独在家,她的三个子女虽然都在一个城市里,但都在自己所在之处工作不允许随便外出。姥姥想子女了却一个人都看不见,只能打电话,所以心急上火难免。再加上83岁高龄,前年还做过大手术,又因糖高服用对肾很有负担的药,以至于一时心急,心脏、肾脏都开始出现衰竭现象,从病发到离世只有三天,让我根本来不及回去见她一面。理论上我也应该有姥姥离开我们的心理准备,可是当这一天突然到来的时候,我一下子懵了,根本接受不了。我想我一定不是在回避这件事,我只是单纯的不敢相信这个事实。
这三天里,我常常心跳加速,因为想到此时此刻,我的爷爷奶奶姥姥姥爷都已去世,我的祖辈再无亲人。面对死神,我的爸妈身前再无屏障,姥姥的去世让挡在他们俩身前的最后一面盾牌消失了,随着姥姥的离开,我的爸妈他们必须要自己面临死亡。
我简直头痛欲裂,媳妇刚刚怀孕,我还不想把这些话对她说,我只能自我调整。可是夜深人静时,那句“父母在,不远游”却清晰地回荡在我耳边。我的爸爸妈妈都属龙,今年已经57,而我则30。我算过,在西部工作到内退,至少还有20年,那时二老已经77岁,而我仍在两地奔波。
随着年龄的增加,我知道这种焦虑会越来越强,而我要做的就是在回家的时候多陪陪爸妈,多看看他们。这样,他们身心应该不会因我而感到不快,也能保持一定的健康。这些年我妈家里从没有安装过热水器,洗菜、刷碗、洗衣服都用凉水,以至于她的手指常常抽筋。下次回家我一定要给她买一个热水器,无论她是否阻挡。
上了这么多年学,读了这么多年书,经历了这么多事,我也知道人生就是不断的别离。我们终将送别父母,也将被子女送别。但我是真的想说,若是年轻人年轻有为,那请一定要多多思考“父母在,不远游”是多么揪心的一句话并采取一些行动。而此时我因生活工作所迫,依然劳作异地,只能在他乡盼望父母身体健康快乐长寿,待我退休之时颐养二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