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鲫鱼汤

想念一个人,怀念一种味道。

周五中午,在单位就餐,大家围坐在一起边吃边聊。突然,一位同事发现另一位同事的餐盘里没有排骨,就问:“怎么,不吃肉了,改成素食了吗?”“排骨里有碎骨头,硌牙……”被问的同事应答道。“对啊,排骨里的确有碎骨,一不小心还真的硌牙。我家老*呀,只要是吐骨或扒皮的食物,都懒的吃。不过,要是你给他弄好了,他还是挺愿意吃的,哈哈……”另一个同事忙不迭的接答道。“就说吃鱼吧,我就不喜欢吐骨头。像那个狗刚鱼,就图个大头,头如果扔了,还能剩下啥。我吗?嚼一嚼都吃了。”第四个同事接着说道。

我坐在凳子上,默默地吃着饭,听着同事们兴致勃勃地谈论着,大脑却在飞快地转动。

那种大头的狗刚鱼,对我来说是再熟悉不过了。高中三年,家里也不富裕。就因为我一句“我不喜欢吃鱼头”的傻话,每次父亲或姐姐来学校给我送菜,总会给我捎一包去掉头的炸狗刚鱼。而那些鱼头呢,当然也没舍得扔掉,都留在家里,慢慢地被父亲和姐姐吃掉了。这样的待遇,想必此生我不会再有了。

想到了鱼,我怀念起父亲做的鲫鱼汤。

那个时候,家里不富裕,舍不得买大鱼大肉。最好的伙食,就是父亲赶集回来给我们炒鸡肝和做鲫鱼汤了。

买来的小鲫鱼,父亲是舍不得刨腹挖肠的。用父亲的话说,鱼那么小,一拾掇就没东西了。一条条青亮亮的小鲫鱼,被父亲用清水洗一洗,裹上面糊,待油八成熟,倒入油锅,仔细煎炒,直至成型为大小不一的小面团。接着,再倒入清水,加热,烧开。最后,扔上几棵切碎的青菜或萝卜丝点缀,就大功告成,变成了一家人心目中的美食。

鲫鱼汤好喝吗?对我来说,开始的时候并不觉得好喝。鱼刺硬硬的、又因为没有去除内脏,吃起来又苦苦的。因此,对它,开始的时候,我并没有多大的向往。但看到一家人都在津津有味地吃,我也只好硬着头皮往下咽……

为了减轻鲫鱼汤的苦味儿。买小鲫鱼的时候,父亲总是尽最大可能,来挑选个头儿小的鱼儿。时至今日,每一口微苦的鲫鱼汤,无不渗透着我对父亲深深的思念。

对我来说,整整六年的时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心里咽下了那么多的苦,只有靠自己慢慢儿去消化。生之坚强而心无所依,大概是我这一生,所需要承受的最大的磨难吧!

微苦的鲫鱼汤,渗透着我对父亲无比的眷恋。我想,也许世界上再无一人,愿意用自己的热情,来洞察我内心的需要,让我重新感受到这个世界上浓浓的爱意。

现在,仔细想来,微苦的鲫鱼汤,竟成了我这辈子再难求的美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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