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出言挑衅
陈娇琳本来胜利在望、却忽逢阻扰，这下不单对手未有中掌、自身反倒还受了伤,她内心实有千万不甘,一面恶狠狠地望向张遵道方向、一面紧咬着牙对一旁扶身之叶凝绮恨恨说道:"大哥!娇儿眼看就要赢得了赌注,他们却偷袭伤人!什么武林盟主，根本就是卑鄙小人!”
语毕，陈娇琳忽感一阵翻腾从后背涌向胸前,当下又是一口鲜血吐出。
叶凝绮心知陈娇琳受伤不轻，短时内实不宜再经战斗,于是搀扶了她的身躯移往一旁树荫坐下,低下头在其耳畔轻声说道:"娇儿，你受伤不浅，先在此处好好歇息一阵，余下场面有我应付便可!”
陈娇琳闻言，语带担忧地回应道:"可大哥，他们人多势众,现又多出了张遵道这难缠人物,大哥却少了娇儿相帮……这……这要如何是好?”
但见叶凝绮目透光亮，微笑说道:"你不用担心，我自有方法!这张盟主的出现虽然意外,却未必会是一重阻力，利用得当的话，他反倒可为我俩开启这香山大门!”
陈娇琳眼见叶凝绮双目透着自信神采,不由相信他是真有办法，虽然听不明白何谓”利用得当”，却也不再多说多问,只是点了点头表示遵从，随后便静坐树下待望一切变化。
当叶凝绮向着陈娇琳一番搀扶言谈之时,林青婉也已向着张遵道解释起方才比武是为何而来，张遵道一面聆听一面颔首，心里已将情形了解了个大概。
张遵道对自己师妹认识极深,知晓其对苍冥教深恶痛恨，描述起事态总难免夸张，是以林青婉一路言将下来,虽对叶陈二人行径是如何嚣张百般批责,张遵道却多半明白师妹是说得有些过头，内心同时一阵估量:为着一件小小寻人之事，坏了两方多年相安未免不值，此事能善了则善了、能和解便和解，莫要从此留下芥蒂后患才好!
两方各自交谈之时，张遵道身后一位弟子已前行而去替师父拾起了宝剑，后又回走而来恭谨地递还给了张遵道。
此刻叶凝绮已从一旁树荫下举步移身,行至了张林二人所在之前方数尺处,他立身站妥、两下拱手后，恭谨说道:"张盟主、林掌门，陈统领心系教主命令，方才一时情急、出手不知轻重,得罪之处、还请二位多多见谅!而张盟主顾念师妹安危，亦是一时势紧、投剑无从缓劲，以致伤了我教陈统领，无奈之处、在下也能体谅理解。
总的来说，双方都有不是,也算打平未欠，谁对谁错也就不需追究下去。不过，两方比斗之前已经言明了赌注，该进便进、该退便退，适才一番对决,胜负结局不难看出,若非张盟主出手干预，陈统领已然赢得比武，还望林掌门能够履行承诺约定，放准我二人进入贵派后山寻人探事!"
林青婉冷哼一声道:”你们魔教中人专使些妖法诈术,取胜不正不当，如此赢局，如何能算!?”
叶凝绮闻言，心中一阵不满:"胜了你的便是妖法诈术?难道非要败了你的才算光明坦途?如此说词，摆明是耍赖!”
叶凝绮心里虽恼，然他早知林青婉并非容易沟通之辈,此刻她又逢师兄现身,当获一大助力，翻起脸来可就全然不用顾忌。
叶凝绮内心愈不满、脸容上却愈显平静,当下双手一摊、略带无奈地笑道:"但不知如何赢法才是林掌门所认正大光明?’
言及此处，叶凝绮语气一顿,分往叶颜二人身上看一番,又再说道:"张盟主与林掌门二人皆以剑术见长、名闻江湖，想来在二人心中，以剑法求胜之道，定是天下间最为正当、最为光明之法啦?
林青婉目光一挑、下巴一扬，冷冷说道:”这个自然!”
叶凝绮微笑道:"那好!倘若我以剑术向张盟主讨战，最终胜出者自可决定我和陈统领去路是该进该退。如此赌法，总该没有可议之处了吧!不知二位可同意 ?”张遵道闻言，不禁咦的一声,显出了惊讶面色。张遵道的一身剑艺虽同以星剑诀立基,然在他几十年修练思变下,如今其威力与精妙程度，较之师妹林青婉墨守成法之剑路，早不知胜出多少。
张遵道虽非狂妄自大之辈，可对自身剑术确实颇具信心,估量当今天下间,已然无人能持剑抵挡他手中之张家剑才是，怎想眼前这一小小巽幽盟成员，偏要以剑向自己讨战?
张遵道心生疑惑之下，也对叶凝绮这人生出了一点好奇感,当下目光往着叶凝绮身上一番打量，见了其局后未有背剑,于是又往他腰间看去，但见叶凝绮腰处虽正为外罩斗蓬蔽挡,可当斗蓬随着微风飘扬贴身时，从外形上观之,他的腰旁也并未配剑。当下张遵道内心一阵错愕:”此人身上，居然并未带剑?”
张遵道内心惊愕:一般擅使剑法之人,御敌也好、练术也罢,平日身上总少不了配剑,想叶凝绮身上既然未有带剑,代表着他寻常惯用武功应当不为剑术,一个不以剑法为自身最擅长武功者,其剑艺修为，又能强到哪里去 ?
此时林青婉亦已观察到叶凝绮并未配剑，内心涌起一阵不屑:"好阿!这小子是疯了还是傻了?居然妄想依凭自己并不惯使之剑术，来讨战当今武林第一用剑高手!?可笑、当真可笑!”
林青婉心生轻蔑，忍不住语带嘲讽道:"这位兄弟真好胆识!面对名闻天下的张家剑主，居然不惧不退，反倒出言挑战，想来阁下不只胆大、更是艺高，一身本事已足以盖过当今武林盟主了!”
叶凝绮摇手微笑道:"在下说要向张盟主以剑讨战，并非自以为剑法盖世,当然更不妄想剑上功夫足以胜过张盟主!在下只求能持剑抵挡下张盟主三十招，倘若三十招内张盟主未能以手中剑刃触及在下头、颈、胸、背任何一处,便算在下得胜、反之则败。此等比武意在分出输赢、定夺进退，不赌生死、不伤和气，如此可成?”
张遵道闻言未置可否，他对自已三十招内便得胜出一事并无忧疑,但顾念香山一地是师妹地盘，要想答应此项以着准入后山。
作为赌注之局，总该经过师妹首肯,于是往林青婉一番眼神看望,开口问道:"师妹!你怎么看?你同意么?”
林青婉心中亦是一阵思量:想自己师兄一身剑法柔中蕴劲，即便举剑架挡到位,也难保不会为其剑劲强逼近身，要想硬抵而下并非易事，眼前挑战之人没有半分剑术高手模样，估量他连师兄的十式剑招都未必应得下，更遑论要撑足三十招?
念及此处，林青婉心起一阵看好戏心态，方才自己险为林媚摇掌招致命,一身剑法可说是当着众人之面风头大灭，此刻她恨不得师兄手中利刃一挥，立即败下眼前这不知地厚天高的狂徒!
于是林青婉眉目带笑道:"好阿,有何不可?师妹可是对师兄实力大有信心!我还嫌三十招太多，要我说,十五招还差不多!”
林青婉这下口出狂语，直把招数一举折半,不单因对其师兄剑艺深具信心，更有敦促其莫要留手之意。林青婉深知张遵道个性温厚、不喜强攻，倘若言明三十招内取胜便可,他极可能会留待二十招后才真正出上全力，如此败敌景况，可就彰显不了两方实力差距，是以林青婉擅作决定、行言将数目减去一半,但师兄为保胜利稳当,争斗初起便尽使浑身解数，如此败敌只消一瞬。
张遵道闻言,眉头一紧、目光中路透不喜,心觉,师妹此言实是轻率、未免不把对手看在眼里,但想她话已出口，自己如此身分，总不便讨价还价，加上内心里确实也不认为自己十五招内无法败敌，于是也不多生异议,当下朝着叶凝绮点头说道:"好!我愿接受你挑战!倘若十五招内我能以手中剑刃触抵你头颈胸背任一处，此局便算我胜，到时还请你遵守承诺，带同贵教陈统领离开，莫要在此香山一地逗留!反之我败，到时我师妹也会按照约定，放准你二人进入后山!”
叶凝绮微笑回道:"张盟主一言九鼎,料想决不致托词反悔，这个斗剑赌局便这么订下了!不过……在下身上未有剑，林掌门,可否容我向贵派弟子借剑一用?”
此时林青婉心里已有些等不及想看戏了，于是也不刁难，冷淡说道:”随便你!”
叶凝绮眼见林青婉并未反对，便即回身向着一干香山女众所在之地走去,最终停足于棠儿面前,目透温和地微笑问道:"棠儿姑娘!在下借您配剑一用，不知您可愿意?”
早先叶凝绮还在一旁观望时，便觉棠儿实是对己二人最为亲善者，眼前到了需要借剑时候，自然而然便想着了她。
但见棠儿虽然脸容颇显讶异，却未有拒绝意思，当下腰间配剑一抽，直直地递到了叶凝绮面前,叶凝绮内心感激、屈身行礼道:"多谢姑娘!”
于是叶凝绮恭谨地取过了棠儿手中细剑,又向着棠儿一下点头微笑,目光中颇有称谢之意，棠儿亦是点了点头微笑相应，跟着又远远顾望了林青婉一番，之后便垂下头来搓手无语。
叶凝绮心知棠儿担忧师父不满，当下也不多说话语，直接提剑回身,往着张遵道所在之处走去,行至其前方二十尺时,叶凝绮停足说道:”张盟主!在下新剑入手、难免陌生，可否容在下持剑挥握一阵,以对它加深些了解熟悉?”。
张遵道心想无妨，便即颔首表示同意，一旁的林青婉却是目光透厌，显然有些不耐烦了。
叶凝绮眼见张遵道点头答应，也就不理会一旁林青婉反应，迳自举剑探看了起来。他先单用右手握剑惦了惦此剑重量，暗算其较之前树枝重上十倍有余，又出左手比了比此剑长度,估计其较之前树枝长上三分之一,跟着再持剑上挥下舞、左甩右撇十余下，最后还绕身转了两圈，这才停下动作，对着张遵道朗声说道:"张盟主!在下已经准备好了,比斗可以开始了!”
方才叶凝绮试剑之时，众人已在一旁看得是莫名其妙,但见他量剑测剑,目态举止无不是慎重仔细，端详之久、探看之微，竟像是生平第一次拿剑一般，怎不令围观众人心起一阵狐疑不解:这人..真的懂得剑法吗?
当下林青婉哼了一声冷笑，对着一旁的张遵道说道:"师兄!这家伙看来对使剑陌生得很阿!居然敢跟您挑战,当真是愚蠢之极!待会儿您可别留情，好好教训一下这自以为是的傻蛋!”
张遵道轻点了一下头，并未多说话语，握剑出了鞘，直接就提剑往着对手方向行去，止足于叶凝绮前方约十步处，他心里虽也认为叶凝绮这人有些古怪，并不像一般剑术能手所予人的感觉,但张遵道先天的谨慎个性、加之后天历练出的沉稳作风，让他此刻不敢轻敌、亦未想贸然进攻，只是静静地看望着站立面前之叶凝绮,片刻后，终把手中龙纹宝剑举起，眼神中射出一股慑人气势。
叶凝绮见状，亦是默然无语地将手中剑刃横起，目光中透着一种无惧。
这时间，红日燃炽、映照着两处银刃耀辉,暖风拂送、流淌着四下战意聚围,正道之主、魔教之尊,两大高手间的比武斗剑，即将展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