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做梦,梦见母亲上厕所时突然晕倒,吓得尿了床。第二天,惊慌失措的母亲找人来施法,引得亲戚过来围观。母亲不断的向亲戚哭诉。而一旁的父亲,从始至终脸色凝重,一言不发。
这是我记忆中的一个真实的场景。
我的父亲,一位平实伟大的父亲。
务农,其实是一个高风险的创业。供需链底层的父亲,看不清市场的需求趋势,算不到一年的天气情况,一场大风、一场大雨、一场大雪,都有可能把一家人一年的生计期望撕扯的七零八落。
家中四个孩子,不论男女。善良无私的父亲都很珍视,读书求学,四份生命的责任全部扛在肩上。
母亲情绪暴躁无常,经常对老实善良的父亲不留情面,挖苦打击。让原本肩负生计重担的父亲,再担负上沉重的心理压力,难上加难。
初中一次放学回家没看见父亲。知道他利用间隙的空余时间进城做民工时,我泪流满面。我只恨自己不能更快的腾飞,为父亲分担生活的重担和艰辛。
近2年经常5点起床晨跑,公园的跑道上经常会遇见晨起的民工,每每遇见,心里总会百感交集。想起多年前来武汉打工的父亲,应该也是这个样子。
初三中考成绩马马虎虎。母亲不愿继续承受我读书给家里带来的压力,在家里百般阻挠我继续读书。父亲瞒着母亲,带我偷偷报名了市里比较差但学费便宜的高中。母亲知道后歇斯底里,家里闹的不得安生。父亲为了能改变母亲的执念,请来了家族里的长者,围坐一屋
轮番上阵给母亲讲道理,做疏导。虽然已经时隔18年,当时的场面,依然历历在目。
不负父亲的期望,高中毕业后我考上了大学。父亲送我上大学的样子,至今也依稀记得。我们先是火车,再是汽车,早上很早出发下午才到学校,父亲安顿好我的住宿后,匆匆忙忙的赶回家了。我想那时的父亲应该是高兴的,他冒着风险,顶着巨大的压力,拼尽全力守护我,送我离开农村,看见自己的女儿踏进大学校园的那一刻,父亲的心情应该比我更激动。
最近半年,我沉迷于膜拜曾国藩,日日研读学习。偶得一夜静谧,想起来父亲,想起了过往种种,才发现,最伟大的人是父亲。
在外人眼里,父亲老实话少,总是默默的劳碌着。在母亲眼里,他胆小懦弱,一辈子都没有大的作为。但就是这样一位老实巴交的父亲,扛下了务农的艰辛和不确定性,多子女的压力以及母亲暴戾的脾气。生活虽然举步维艰,我很少听见父亲抱怨,父亲也很少责备我们。他总是沉稳坚定的忙碌着,付出着。懂事之后,我也经常和父亲谈理想,谈发展,谈对生活的认知。我从父亲那里,感受到更多的是坚韧、乐观、宽博、仁厚,他对生命的不屈服和热忱。
一辈子辛劳的父亲,最终还是没改变他的社会阶层,也没有给到我们丰裕的物质生活,年过半百的他已经是个老农民了。但他用自己的双手为我们铺了路,帮助我们离开农村,他为我们创造了提升认知的机会,传递了坚韧乐观,挑战未知的勇气和耐力。
很庆幸我有这样的老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