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惨,鸡的一生恐怕是相当惨的。
若生为锦鸡或是一些其他的稀有品种,兴许获得个国家保护动物的头衔,还能挡一挡人的觊觎,好歹落个寿终的从容死法;再不济,也不会死在众目睽睽之下,任人宰割而毫无尊严,顶多被贪欲之人摸了去,偷偷做掉。
若生为养殖鸡,那便简单了许多。从出生开始,连生母是谁都不得而知,然后便被批量送入鸡场,和一堆小鸡苗相依为命地度过不长的鸡生。它们将在这里长大,它们在这里成熟,它们也在这里被装进塑料筐,送上车。
这些因鸡和鸡的品种不同,而有着时间上的长短差异。有的三五十天,有的七八十天,百十来天的都有。人类早就研究好了每种鸡的生长曲线,在什么时候能够长得最好,体型匀称。不肥一点,不瘦一点,肉质恰到好处的鲜嫩。然后在这个黑色的日子里,一车一车地将它们运往一个高端场所,wuzangmiao。
若是生为母鸡,那大概还要在人工养殖的流程上再加上一项吧。好生供着鸡的吃喝,不下蛋怎么舍得送走,不下蛋又怎么来仔苗,没仔苗怎么将鸡的事业发展下去。总是要等养殖场的主人看着高兴了,这才好进行下一步。
当然,以上纯属瞎掰,起因是我看见了一只跛了腿的公鸡趴在那儿一动不动,我以为死了,眼瞅过去,只看见它的眼皮,却听到了疑似打呼的声音,第一次感慨鸡也是要睡觉的。
惊觉我以前是不是对鸡有什么误解。
这样一想,好像我一靠近鸡,它便会跑开就显得情有可原了。
而在这样悲惨的鸡生里,哪怕只是这样简单地逃跑感觉都带上了一种悲壮的意味。它们的每一次试图远离,都似乎是一种极短生命里的一次壮举。
所以,在我把那只鸡逼到河边的时候,想必那只鸡的心情也是复杂的,前面是清澈透亮的河水,后边是面目狰狞的我。也许是短暂的日子里并没有学会滑翔这一项基本技能,也许是机械化的麻木早已使得鸡退化了基因,也或许是现有的条件不足以支撑它顺利滑到对岸。这意味着对它而言,前面的河水是必死之局,但后头的人类也是未知的死亡。这已经不是to be or not to be的问题了,已经上升到了马上死还是以后死的尴尬境地。
但不管怎样,显然,它的思考时间过长,在河边的芦苇丛里很是傻缺的愣着。我不费吹灰之力抓到了它,一路提着它强健有力的鸡爪子就扔回了鸡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