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天起,苏珩渐渐地不觉得去台球厅是一件需要硬着头皮的事情了,却更像是理所当然的一种习惯。每天放学,她要么去台球厅看着林叙他们打台球,要么是在操场上看着他们打篮球。偶尔苏珩运气好,她还能陪林叙走一段从学校到公交车站的路。
或许,这就很好了。苏珩对自己说。
而故事之所以是故事,大概就在于,起承转合——没有一种状态,会是长久的。
在考场见到于紫琼的时候,苏珩有一种——阴魂不散的感觉。或许,于紫琼也有吧。她们在十月份QQ的交谈之后归于正常的、普通的那种“朋友”,见面会打招呼的,那种。却没有想过还会在这种撞概率的事情上,有所交集。
苏珩见到她的时候,还记得那次交谈里,于紫琼对自己说过的最后一句话,“我承认你和林叙之间现在这样是我造成的,但我除了说声抱歉,什么都做不了。”
苏珩知道,她说的对。说到底,那还是自己和林叙的事,她不想让自己怪罪别人。
就像林叙和于紫琼分手后如何相处,说到底,那也是他们的事,与旁人无关。只是如果没有这次巧合的同一考场,苏珩还不知道,原来林叙还会在放学送她去车站。在苏珩很确定,于紫琼和吴斌没有分手的情况下。
那些在于紫琼的空间里,或是在学校门口被苏珩看到的甜蜜,就一如往昔三个人一起的时光里,苏珩所看到的那样。那么或许,对于紫琼来说,或许真的什么都没变。
只是换了个人。或者说,多了个人,罢了。
直到考试的最后一天,等在一楼教学楼门口的林叙,才知道这几天她们竟然是在同一个考场的。三个人一路无话地走到了学校门口,林叙用冷漠的、不容反驳的语气对苏珩说,“你送她去车站吧”。
苏珩送完于紫琼回到台球厅的时候,看到林叙一个人在打台球,没有其他的人。林叙没有抬头,还在一个人打着台球,但他知道苏珩进来了,就像苏珩知道,林叙的情绪很低沉。
“她上车了,我让她到家告诉我一声。”
林叙没有抬头,专注地盯着桌上的台球,一声闷闷的“嗯”随着台球落袋的声音,一起发出。
……
“五点叫我。”
不知道空气凝固了多久,林叙才开口说了一句话。苏珩的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一点点——她了解林叙,她看得出他的情绪有多差,虽然她真的闹不清原由,可林叙的脸色,让她有了第一次进台球厅的那种难堪感和压迫感。短短的四个字,至少……她可以,待到五点钟。
手机闹钟响起来的时候,苏珩被吓了一跳。或许是看台球看的太专注,又或许是林叙的情绪让她太紧张,她张口说“五点了”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连嗓子都有一点沙哑。苏珩不知道林叙五点钟要做什么,怔怔地等着他的下文。
“你什么时候走?”
……
苏珩是真的感到从心里往外冒的愤怒。
“等于紫琼到家了,我就走。”
这一次,台球厅的空气,是真的凝如死寂。除了球杆撞球的声音,几乎什么都没有了。
“她到了。我走了。”
苏珩拿起书包,走出了台球厅。临开门的一刻,她隐约听到了,球杆重重地撞到台球的声音——铿锵有力。
从那天起,苏珩才真正的见识了什么叫“热闹”。几乎每一天,都是林叙把于紫琼从班门口送到学校的门口,而每隔几天,奶茶店或视力中心的门口,总还有第二个人等着于紫琼。
就像是,护花使者的接力赛呢。
但凡是能看到吴斌身影的那天,苏珩在台球厅里势必会见到一个脸色铁青的林叙,听到一颗颗台球伴着愤怒落袋的声音。
周而复始,宛若四个人的一天与一天,本该就是这样过下去。
若是在这“本该”中,苏珩还残余有什么特殊的记忆,大概就是某一天,她在台球厅的门口看到了吴斌。她还没来得及错愕,于紫琼已经带着气从台球厅走了出来,冷冷地甩给了苏珩一句,“你哥在里边呢。”,就拉着吴斌走开了。
苏珩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只觉得疲惫,推开门走进台球厅的时候,林叙问道:
“你看到谁了?”
“于紫琼……和吴斌。”